森鸥外是第次见到真人。
对方似乎是默认坐在身旁的森鸥外就是自家恋人的父亲,在座各位又是熟人,索性不再隐瞒。他收敛了自己浮于表面的温柔笑意,垂下头去,注视着边缘雕满花纹的木质桌面,不自在的眼神从爱丽丝身上扫过。
我不会怪您,也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青年缓缓吐出一口气,薄唇轻启,被过长刘海遮挡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莫名感觉自己成为话题中心,身穿红色小洋裙的金发幼女茫然抬头。
这种口吻,简直就像是在控诉森鸥外是一个刚刚丧子的老父亲,时隔两年再次相见,却没想到私生女都这么大了。
太宰的死是谁也不想看到的结果,他也是您从小抚养到大的孩子,森伯父感到的伤痛,不会比身为他未婚夫的我少。费奥多尔苦笑声,兀自替对方找寻着理由,嗓音失去了往日的优雅,黯淡低沉些许。
森鸥外:
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是缄口不言,等待对方继续曝出更多情报。然而难以言喻的胃痛感席卷而来,如同空腹时指尖捅入咽喉,却只能呕出些许苦涩胆汁。
既然已经决定重新抚养另一个孩子,这次一定不会惨淡收场。费奥多尔低下头去,眼神黯淡无光,嘴角艰难扯出一个任何笑意的弧度,你叫爱丽丝,是吗?
金发少女一言不发,不动声色的朝着旁颓废大叔身侧挪动。
青年不认为这个孩子会是森医生的亲生女儿,过往十多年的了解,让他知晓这位私人医生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牵扯情情爱爱的打算。他最大的愿望只有将唯一的孩子抚养成人,幸福安康即可,没有其他过多要求。
当然了,要是太宰治自己争气,也能成为一位医生的话,自己小诊所的继承人也有了着落。
所以在费奥多尔的认知里,眼前这个金发女孩只可能是恋人父亲新收养的孩子,起到了不小的移情作用,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宠爱。
另一边,见如今局势已经失控,为了情报更需要掌握主动权的森鸥外趁着难得的好时机,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费奥多尔君,你知道米哈伊尔现在在哪吗?
按照这个青年的说法,他所认知的过往与毛利兰记忆中的致,并非是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那么有关米哈伊尔这个人的内容,恐怕也有着极大的不同。
按照芥川那边的报告,米哈伊尔如今正在东京某处温泉旅店内,跟武装侦探社的几位社员同停留,不知这个自称费奥多尔的青年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提到另一位多年未见的长辈,对于曾经自家楼下咖啡店老板很有好感的毛利兰也点了点头,表露出自己的担忧,米哈伊尔先生也离开快四年了,这边一直无法联络到他,让人有点担心。
当时的她不过是国中生,起因似乎也是在横滨,被卷入爆炸案的陀思先生家子那之后彻底变了样。米哈伊尔先生离去,四年以来从没有跟身为友人的毛利小五郎联络过,让人不禁担忧他的下落。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他的儿子费奥多尔,或许能够得到点信息。
然而毛利兰注定要失望了。
我不知道。带有金丝眼镜的青年半阖着眼,就连神情也不似之前那般,没有任何谈论下去的欲望。
本以为这场不对味的下午茶就该在凝重的气氛中进行下去,突然响起的电话又打破这沉默。
这次,森鸥外没有特意跑到远处接电话,神情从先前的漫不经心变得凝重,最后歉意地笑了笑,无奈起身离去,抱歉,是工作上的事情,有急事需要回公司一趟。
费奥多尔紧跟着起站起身来。
让我来买单吧,毕竟我也是曾经差点称呼森伯父为父亲的人。
中年男人的动作微妙停顿了瞬,听到这通发言后,酒红色的眼眸深处流转着意味不明的色彩。
那就麻烦你了,费奥多尔君。
──
好不容易相见的老熟人离去,得到了对方现在手机号与邮箱的毛利兰也不打算继续停留。在费奥多尔的建议下,准备将这些餐点打包带回下塌的酒店,顺便替宿醉的毛利小五郎买解酒药。
说起来,她这次出门原本就是为了买解酒药才对,如今却忘的干二净。
趁着毛利兰去前台找服务员要打包盒的空隙,与江户川柯南面对面坐着的青年收敛嘴角的笑意,紧紧凝视着愈发不安的男孩,像是在仔细确认什么。
费奥多尔毫无征兆地伸出手,趁对方一时不察,摘下那副功能多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平光眼镜,随便按下位于眼镜腿上的功能键,漫不经心开启话题,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正因为伪装用的眼镜被拿走,感到慌乱的江户川柯南心脏漏跳一拍。
什么样子?他语调颤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表现反而显露出心虚,我直都是这样啊。
他不断告诫着自己冷静点,毕竟连身为青梅竹马的小兰都没能彻底确定他是工藤新一,看到自己不戴眼镜的脸时,最多也只是怀疑而已,费奥多尔哥哥应该也会是同样。
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当年能考上东京大学的天才,万真的从细节发现了什么,那自己该怎么否认才好?
然而无论江户川柯南想再多,费奥多尔也没有任何理会他辩驳的打算,显然内心早有定夺。
我从来没见过长着长着还能缩水的人,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
青年撑住侧脸,随意将手中的副眼镜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下,语气淡然吐槽着,能有这种返老还童效果的话,他去拿个诺贝尔奖完全没问题。
失去了眼镜的柯南干笑着,还在垂死挣扎,我不是很懂费奥多尔哥哥在说什么,我们今天是第次见面吧?
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了。面对对方的辩驳,青年不置可否,索性将眼镜归还,我也是看着你跟小兰长大的人。
啊哈哈哈哈哈──
急急忙忙将眼镜戴回脸上,明白自己这是彻底暴露的江户川柯南顿时感到要糟。
多个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就多份被牵扯进来的可能。黑衣组织的水太深,自从他身体缩从小以来,已经多次差点牵扯到身边的人。若不是他成功跟同样站在组织对立面的fbi有了联络,说不定毛利大叔已经成为了琴酒的枪下亡魂。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是找机会如实告知对方组织的信息,还是继续这样隐瞒下去?
但是这样做很难保证费奥多尔哥哥会不会无意间说漏嘴,让工藤新一还活着,并且身体缩小了这种消息流传开来。若是让组织的人得知这种消息,就在工藤新一消失当天住进毛利侦探事务所中的自己,根本无法隐瞒太久。
就在江户川柯南脑内片混乱的同时,关注他已久的费奥多尔,以十分笃定的口吻询问道:你们是要去参加那个科技公司的酒席吧。
为什么费奥多尔哥哥会知道?思绪被打乱,向来只有自己推理别人份的男孩满脸惊愕,木楞眨着眼。
俄裔青年并不打算解释,余光瞥见毛利兰就快从前台处回来,压低声音警告道:这是忠告,不要淌这趟浑水。
难道会发生什么吗?!
因唾手可及的情报,放弃隐藏自己身份的江户川柯南神色凝重。他双手撑在桌上,紧盯着神色莫名的年轻男人,企图从这位两年未见的熟人口中得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