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半弧形窗户打开到足以幼年孩童出入的大小。一阵微不可查的空气流动自耳边掠过,青年环视一圈外界街道景象,确定没有任何监视的视线后,这才缓缓将干涩难以推动的窗户关闭。
是时候该给上点润滑油了,不过还是直接换新的更方便
费奥多尔将面具褪下,若有所思地从床头柜中摸出一枚空间阻断类型的异能兵器结晶体,释放后,又手动关闭梅勒斯内部高层专用的全息影像系统。
与他视线齐平的不远处,空间一阵极为诡异的扭曲,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出现了一架外形酷似无人机的未知机器。
那是以文野世界的发展程度,不该有的高科技产物。
垂挂于该机器之下的,是涩泽龙彦被切割下的头颅。他过长的头发被人十分贴心地编成了两条麻花辫,以此充当固定用的绳索,绕过机身打了个蝴蝶结。脖颈的断口处一片狼藉,刀刃反复划过的痕迹明显,似是造成这一切的人业务并不熟练。
毕竟用折叠刀砍头太为难一个病弱人士了。
费奥多尔倚在床头,面色不改地接过那颗被河水清洗干净的头颅。酒保服的袖口化做几只蝴蝶大小的蝙蝠,仿佛真的继承了它的食腐性似的,蜂拥着贴上了涩泽龙彦早已失了温度的冰冷皮肤。
只是瞬息,蝙蝠彻底消散,青年手中剩下的仅有一颗光滑完整的颅骨,三道伤痕深深刻印在它的右眼处。
玩家号解决不了的事,交给gm总没问题。
他把玩着那枚颅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骨缝处的小细节,喃喃自语着,镀一层外壳,之后放店里当装饰物吧,正好要重新装修,这次试试哥特式的如何
毕竟有着研究多年异能兵器的经验,经由费奥多尔之手产出的成品,载体多为结晶类,外表酷似一颗颗价格高昂的宝石。而相似物质的操作,可以算得上轻车熟路。
他眼神微暗,利用管理员能力操纵着提前准备好的原材料。液态的琉璃绿逐渐攀附上骷髅,无视了重力的牵扯,在骨骼表面薄薄覆盖上一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一组常人无法捕捉的数据流一同没入,在颅骨内部失去踪影,
如不将这层包裹物敲碎,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件过于逼真的艺术品是由真人的头颅制作而成。
感觉不错呢,毕竟米哈伊尔的制服就是类似风格的。
故意以歌剧腔吟唱的语句在空荡屋内回荡,潘多拉亚克特那过于个性的声线从不知何时接通的手机扩音器内传出。
他难掩心情的愉悦,怪笑着附和费奥多尔先前玩笑似的想法,十分赞同迫害老实人的行径。
相信涩泽美人目睹着魔人开咖啡店也会很开心的。
隐约有铁壳相撞的背景音传出,那是潘多拉将空掉的蟹肉罐头扔到垃圾桶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又回归了多年前拿罐头当主食的日常,不再是天天萎靡不振,疑似懒癌晚期的无力模样。
相信欧洲官方早已注意到了这点变化。
电话那头的人砸砸嘴,似是在回味蟹肉的清香,待余韵散尽,这才继续扯着不相干的话题。
费佳你再抱着个骷髅,来吧继续!我是智!我是
打住,这个梗玩过了。费奥多尔出声制止了对方,转而询问道:你那边如何?
哪边?潘多拉还是太宰治?潘多拉的话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又开始拿蟹肉罐头当主食了。港黑这边我还在暗中给gss和羊牵桥搭线,等中也伤好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下一幕戏了。津岛修治声音一顿,认真解释着。
管理员号远在欧洲的他开启了时停,控制在自己办公室的范围内,与费奥多尔特意张开的空间阻断类异能兵器一起,将这段不能被外人听到的对话隐藏在时间的缝隙中。
如此一来,哪怕是探查情报类的异能,也无法捕捉到这份被隔绝的内容。
青年将军帽掀起,对着镜面,将自己一缕过长的刘海与鬓角发丝编织在一起。学着小樱桃的模样,用发卡把这段麻花辫别在耳后。
他在镜前打着转,很是满意自己的新形象。
呀~果然某些夜间活动停下来我就有精神的多了,连应付烦人的政府人员都有兴致捉弄了,科科
是吗,不会想我?
嗯一点点吧。
哦?
就亿点点!
原本在落地镜前摆着浮夸poss的潘多拉亚克特原地转身,迈着机械性的步子回到桌前,嘭的一声直接摊平在办公桌上。像是在遮掩本就无法看到的红晕,动作间竟有一丝害羞的意味。
他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在浅水洼中奋力扑腾着,将满桌文件尽数扫落在地,毫无形象地在桌上打着滚。
比起前些年时常半死不活的形象,这才是他该有的性格。
呜哇,毕竟吃了那么多年大餐,突然变成清汤寡水我也受不了。
津岛修治的声音故意带了一抹哭腔,专业声优级别的演绎令人无比心痒。他不再维持人设的歌剧腔调,用自己的本音撒着无用的娇。
毕竟这段时间剧情紧凑,很难抽出时间私下会面。
某位俄罗斯人眨眨眼,故意说出与自己人设不符的语句,我也想你。
青年呼吸猛地一滞,连同在桌上撒泼的动作也凝固住。
嘶居然是直球,费佳你学坏了,居然使用直球攻击打出成倍伤害!
费奥多尔轻笑出声,将手中的骷髅放回抽屉中,继而指挥着全息投影机隐去身型,并未回应什么。
这种时候,就该满足戏精表演的欲望。
果不其然,一阵沉默过后,对面再次传来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响动,紧随其后的是令人牙酸的重物落地声,仅仅是听着就觉得肉痛。
潘多拉亚克特仰躺在地,在无数牵扯上亿资金流动的重要文件上安详闭眼,双手捂住心脏部位,感叹着,啊我死了,石田彰的声线这么笑好苏。
好了打住,到此为止,开始对台词了。
费奥多尔叫停了恋人耍宝的行为,默数着时间,重新摆成了空间阻断异能兵器发动前的姿势,并且将衣服褶皱尽数复原。
即便是无人欣赏的独角戏,也力求做到完美无缺。
欸难得这么好的气氛
想腻歪?
算了,又睡不到。
津岛修治哼哼唧唧抱怨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飞速进入演戏状态。
轮盘内置的沙漏倒转,逆行发动,乱到无法落脚的办公室很快便恢复如初。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好不容易编好的头发也变回原本的模样。
当下的梅勒斯本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向来按时打卡上下班的大老板潘多拉亚克特今天却一反常态,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不知在做些什么。
屋外街道上车水马龙,灯火通明,将外界星星点点亮光展现的落地窗,同样倒映出被军服包裹的男人略显孤寂的身影。
他并未开灯,只是沉默不语地倚着玻璃窗,俯视着大厦底层渺小到跟蚁虫似的行人。
指尖轻轻滑过手机屏幕,008145开头的电话接通,潘多拉亚克特将轻浮的伪装褪去,流露出与其超越者身份格外相称的气质。
庄严而肃穆。
仿佛这才是他被隐藏起来的真实。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清幽月光沐浴之下的男人缓缓阖眼,遮盖住瞳眸深处的暗红。
他修长的手指挑开窗帘,任由暗淡光芒洒落在自己失去任何遮挡物的面颊上,唇齿轻启:我今天见到了,那个孩子。
米哈伊尔的神色镌刻着一抹散不去的哀愁,面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如若不是他仍在呼吸,看上去跟停尸间中失去温度的尸体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