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把彻底陷入休克的津岛修治当回事。
直到他慌忙在诊所四周搜索一圈,没找到任何女孩出现过的痕迹,这才想着回头调取隐藏在诊所各处的监控录像,却讶异发现爱丽丝自始至终就没能离开房间半步。
就在她尝试着制止卷发少年偷药吃的行为后,自屋内凭空消失了。
森鸥外尝试着重塑异能,成功把生闷气的爱丽丝召唤出。
金发幼女气鼓鼓地攥紧拳头,疯狂以正常女孩的最大力道捶打着他,高声发脾气道:林太郎是笨蛋!大笨蛋!!却罕见的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常年戴有温和地下医生面具的男人神色诡谲,嘴角不自然地扬起,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疯狂的气息。
爱丽丝毕竟是他的异能,正常情况下若是消失,自己会有所感知。然而在她消失的那段时间,森鸥外正聚精会神忙着做手术,精神紧绷的情况下,他不应该察觉不到爱丽丝的消散才对。
然而事实确实发生了。
森鸥外猛然意识到,眼前奄奄一息,即将命归西天的少年,很可能是世间罕有的反异能者。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仅仅靠最简单不过的皮肤接触,便能让身为异能生命体的爱丽丝消失不见。
这个少年,或许就是填补他计划最为关键的一枚齿轮。
之后便是一阵折腾。
直到圆月不知何时悄悄爬上枝头,敌对的非法组织开始新的一轮火拼,苟且求生的流浪儿瑟瑟发抖缩在人迹罕至的角落之时,夜色将发生在这座城市中的一切污秽掩盖。森鸥外才将洗完胃,勉强吊住一口气的津岛修治安置在一旁病床上。
替少年做急救的期间,爱丽丝确实在自己接触对方的时候消失。剩下的问题,只有为什么她在第一次被消除的时候,专注于手术的自己没有半点感应。
原因很快明了。
森鸥外最先察觉到的异常,是那根自伤患胸腔取出的钢筋。
材质跟正常建筑所用标准完全不符,直径也比常见款大不少,内部若是掏空,可以挤出不小的空间。
将附着在表面的鲜血洗净后,隐约能看见正中央不自然的焊接口,森鸥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接近了真相。而且方才的剧烈爆炸所在位于贫民窟深处,那里的房子多半是土坯建筑,不应出现这类东西。附近也没有正在动工的建筑工地,最近的一处,也未曾使用类似材料。
这很可能是某些走私团伙,过于独特的运货器具。
他将这根钢筋从中间截断,一枚不足指甲盖大,被固定在内部的奇特宝石掉出。
宝石泛着不自然的黑紫色光亮,一圈一圈的诡秘螺旋纹浮于表面,仅仅是注视,就令他感到一阵轻微的不适。爱丽丝的反应更为明显,她嫌弃地跑到一边,似是十分厌恶这枚用途不明的诡异石头。
在石子落入手中的瞬间,森鸥外察觉到,自己跟异能直接的联系减弱了几分。倘若这时爱丽丝被无效化之类的能力触碰,消散的同时,自己确实无法感知到这种变故。
除了地下医生,他毕竟在隐秘的兼职情报贩子,森鸥外表情逐渐严肃,将横滨所有暗势力的信息在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很快锁定一个规模不大,主要研究反异能兵器的神秘组织。
在背后扶持的靠山尚且不明,只能确定并非本国势力。该组织在横滨表面上很是安分,没搞出过火拼一类的大动静,只是埋头苦苦研究某些针对异能力者的武器。
如若成功,对异能者而言确实是不小的威胁。
森鸥外再三确认过,运输这枚石子钢筋内部的追踪装置早已失效,大概率是在爆炸中被损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空药瓶,将其放入瓶中,随意丢到堆积满废弃药品单的杂物箱里。
那个拥有无效化异能力的少年,会前来此处大概率是巧合。
津岛修治早在胃管插入口腔没多深的时候,就被难受到选择挂机开溜。
即便如此,作呕的反胃感也成功印刻在他的脑海中,身体牢牢记住了这种极为微妙的感受。
远在欧洲的潘多拉亚克特气息瞬间萎靡下来,他捂住面具嘴的部位,十分不适地从办公椅上跌落在地。一边用歌剧腔发出呜呜哎哎的怪叫声,一边以办公室为界限,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没有任何身为超越者的形象可言。
顶头上司的画风过于清奇,梅勒斯老总的私人秘书早已习惯了自家老板时不时犯抽的行为。她神色不改,避开形象全无在地上打滚的老板,将几份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之后微微欠身,坦然离开。
本体毕竟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双硫仑样反应,倘若没有管理员号赋予的加护傍身,以及森先生的竭力救治,太宰治这一存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津岛修治索性把挂机时间延长到三天,这些天专注处理自家公司的堆积文件,顺便开始尝试着将势力发展至北美,与日后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接洽。
虽说他并不在意钱财这种东西,但某些npc还是值得结交的。
这段时间费奥多尔也没能闲着,待送走自己身形尚且稚嫩的本体,本职工作咖啡店店长的罚,便不得不肩负起监控贫民窟的工作。
跟计划中的一样,异能特务科确实是最先介入调查的部门。几名伪装成普通居民的科室成员混入这片混乱之地,尝试着还原爆炸当天现场的一切,力求追查出那位引发大混乱,未曾被官方记录在案的神秘异能力者。
可惜的是,如今的年代监控摄像头并未完全普及,更别说是在贫民窟这种官方都难以插手的地域。异能特务科的探查,短时间内注定得不到有效进展。
留给他们剩余的时间仅有半月不到,届时若还是一无所获,调查便会被无限期搁置。
三日已过,取消挂机状态的津岛修治意识重临,艰难地睁开无比沉重的眼皮,身下过硬的床板导致腰身一阵酸痛。他缓缓撑着脱力的身体,打量着这间疑似被隔离出充当单人病房的房屋,眼底的些许微芒湮灭,空洞再次占据了这副皮囊。
又没有成功吗他喃喃自语着,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终于醒了啊,感觉如何?
密切关注着少年状态的森鸥外很快出现在门口,挂着一副温和面庞,乍一看像是个稍显颓废之意,毫无威胁的普通医生。他隐秘打量着津岛修治的反应,本以为对方很难醒来的他,也不得不对这过于顽强的生命力啧啧称奇。
正常人大量饮酒后,服下那种剂量的药物,绝无生还的可能。
意识到身体上的不适感部分原因是洗胃造成的,津岛修治皱起眉头,缓慢将目光转向门口,摆出一副埋怨的模样,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烦人的医生大叔。他撇撇嘴,一把将被子掀开,就不能安稳放我去死吗?
怎么会,我可是医生啊。森鸥外笑着摆摆手,不会放任任何生命在我面前逝去的。
金发幼女躲在他身后,手指虚抓着被漂洗过无数次的白大褂,毫不掩饰自己好奇的目光。
津岛修治将爱丽丝无视的彻底,对一个与当前环境极为不相称的女孩没有丝毫想要探究的欲望,欸明明都不算认识,可是大叔,说谎的时候麻烦装得更像一点比较好。他将还算完整的运动鞋套上,动作艰难地俯下身系着鞋带,你明明不会在意这些吧。
好过分啊,我才三十二岁,远远没到需要被叫大叔的年龄。森鸥外假装被少年刻意叫老的称呼伤到,无奈地耸耸肩,说起来,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是什么。
津岛修治: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歹让我知道,浪费了我这么多药品的小鬼叫什么吧?他作势就要从口袋中掏出并不存在的发票单,需要看看你这些天的诊金吗?
少年眨眨眼,没有丝毫犹豫秒答,须王环。
完全不带任何心虚这种情绪。
那是假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