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曾经的主人具体是什么人已没必要查证,他似乎是被牵连进各国政府之间的角斗,没收了全部财产遣返回国,只留下这座宗教意义过浓的洋房屹立于此。
之后,这座洋房的归属权逐渐模糊,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无主之地。
津岛修治抬枪,在屋外望风的敌人发现他之前迅速出手。连续两道火光自枪口传出,几十米外两个持冲锋枪的敌人瞬间了无生息。子弹精准穿透他们的颅骨,一击毙命,没有任何多余痛苦。迸溅起的血迹泼洒到附近的树干上,血腥味混杂着树木特有的清香,令人作呕。
他学着小说中织田作之助的方法,稳步清理着外围小兵,考虑到太宰治的身体素质,并不敢冒进。
毕竟如今的这副躯壳,异能力只有人间失格而已。
解决掉头顶的狙击手后,津岛修治躲在门口破旧的墙壁背后,任凭铺天盖地的子弹自背后飞来,刺耳的轰鸣声连绵不绝。他轻微喘息着,平复这具并没经受过太多战斗训练身体的呼吸,内心默数十几秒。
在毫无掩体的情况下直面四人以上手持机枪的敌人,唯一的机会只有他们更换弹夹不足数秒的空隙。
到目前为止,解决了敌方近十人的港黑首领并未受到过多伤害,这其中最大原因在于敌人跟他不在同一水准,杀手与战士相性的不好或许也要被计算其中。他提前用牙咬下拉环,趁着半秒后枪声停止的瞬间,将手雷从破碎成渣的房门处径直抛入洋房。
走你。津岛修治叼着味道咸涩的金属拉环,语气含糊不清。
炽热浪潮从大厅内喷涌而出,震得他鼓膜发颤,爆裂声中混杂了几声惨叫,站在楼梯制高点的敌人皆被这枚威力过大的手雷牵连。
青年逐步踏入洋房内部,甚至有空来回扇着手,将快要飘落到他发梢的火星挥灭,顶着这阵热潮进屋向没死透的敌人补枪。
mimic的难缠程度虽说早有预料,在成功解决纪德的副手后,津岛修治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他将嵌入数颗子弹已经彻底报废的防弹衣脱下,受到冲击的骨骼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的干涩响声,钝痛感久久无法散去,似是哪几根肋骨有了裂痕。
他的身上早就青紫一片。
相较于原本的太宰治,被津岛修治顶号后的他,最大的区别在于两人武力值不在同一水平上。
织田作之助的行动被完全解析,尽数存储于他脑海中。不去考虑太宰治本身体力问题,他当前的实力更接近年轻时期杀手织的水准,只不过是无法预测未来的低配版。
索幸这些短板能靠脑力弥补。
之前在空间狭小的走廊交战时,津岛修治就是靠他恐怖的计算能力,对准墙面打出几发反弹数次的跳弹,成功在掩体后解决战斗。
只是这种好运气并没能眷顾他很久,纪德的副手明显强出手下人一大截,没有gm账号资质加持的他对上之后陷入绝对劣势。平心而论,如若太宰治的身体能跟得上,与副手的战斗不会僵持这么久,不至于拖到他逼近力竭时才靠阴招解决。
那之后,津岛修治被迫以最差的状态直面mimic首领安德烈纪德。
地点依旧是那间舞厅,织田作将原本的太宰治推往光明的地方。
是你吗。
纪德注视着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审视的意味,并没在第一时间判断出青年是否合格,毕竟对方直到现在也没展露过他的异能力。
你是能赐予我灵魂消亡的人吗?
大概?面庞沾满血迹的青年扯出一个颇具嘲讽意义的笑,他拿袖口抹去眼眶四周黏腻的鲜红,嗤笑道:这种事我也不确定。
纪德久久凝视着眼前身形过于瘦弱的青年,很难相信就是这样一个年轻到或许该被称之为男孩的人,赐予了他的部下们救赎。双目对视之后,他似乎从中确定了什么,突然轻笑道:一粒麦子,不落在
停,等等,给我停一下!津岛修治立刻高声打断,面露嫌弃之色,《约翰书》第十二章二十四节是吧,这段台词我都要听腻了,所以麻烦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他叹着气,旁若无人的继续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似乎没有半点身处战场的自觉,其实港口黑手党准备调动所有战力迎战你们,但是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纪德闻言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你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新首领。
可真是多谢你们了,不然森先生不会那么容易退位,我想当上首领恐怕还要筹谋许久。津岛修治看似神态放松,随意聊着些什么,实则暗中精神紧绷如触之及断的弦。注意到纪德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动的瞬间,猛地侧身闪避开这发意图明确,裹挟着死亡邀约的子弹。
他趁着这一间隙反手甩过去两枪,经过为期一月的魔鬼特训后,姿势再怎么刁钻诡异的射击也不在话下。
即便如此,目标分别是纪德心脏与右腿的子弹也被对方轻易躲过。
男人只是动作幅度极小的晃动身体,犹如在躲避空气中恼人的飞虫。子弹像是自己避开了他一般,击碎了身后本就残缺的玻璃窗。
津岛修治见状抿起嘴,自他进屋以来就没真正淡去过的凝重神色更添几分。
可以预见未来的异能,确实很麻烦啊,不怪钟塔侍从暗中推动你们来横滨。
若只是为了追寻可以将他们从彷徨中解放的战场,世间已经鲜少有人能达成这个愿望了。在寻找到注定能赐予救赎的人之前,他们将永远是徘徊于世间的灰色幽灵,所过之处将诞生无数哭嚎着的亡灵。
他猛地向前翻滚,拉近二者距离的同时躲避开原本会命中腹腔的子弹。对准地面的枪口火光微闪,反弹后的子弹呼啸着直冲敌人下骸骨,又被轻而易举地闪过。津岛修治咬牙隐忍,遍布四肢百骸的钝痛感叫嚣着他的极限将至,但是嘴中吐露的话语不曾停歇,你一直追寻的那位异能力者是存在的,而且现在就在横滨。
那位异能者是你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他轻咳出声,血迹顺着嘴角蔓延,谁知道呢。
津岛修治奔跑的身形不停,每一次的挪动都扬起一片腐朽风化的地砖残渣,混杂着不时落在脚边的火光,让这片废弃舞厅内的硝烟味愈发浓郁。
他努力控制着呼吸,眼角爬满血丝,肺部逐渐传来濒临极限的尖锐刺痛。只是以这具身体的底子而言,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十分不易。
不必向我阐述你的理念,那种东西早就了解过了。津岛修治又一次制止了纪德想要开口的动作,遍布额角的冷汗滑落,跟紧贴他太阳穴掠过的子弹造成的划痕汇聚,与鲜血一同蜿蜒流淌而下,染红了那件已经脏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衬衣。
他的动作逐渐缓慢,脱力的身体没能躲开一枚击中身后墙壁反弹的跳弹。
唔!!津岛修治狼狈地闷哼出声,紧握住枪的左手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被血液浸湿的单薄衣物紧贴在皮肤上,他呼吸短又急促,强忍着自后肩蔓延开来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
凡认真追求真正恒久的荣耀者,必放弃世俗的荣耀。*他低声呢喃着什么。
幽灵本该早已消失不见的心脏突然有了瞬间的悸动。
在纪德的注视下,青年放弃似的丢掉左手中的那把枪,毕竟左臂连抬起都颇为困难,更别说继续承受开枪的后坐力了。他似乎做出了什么极其艰难的决定,露出了一个怅然的笑。
毕竟上外国文学名著赏析课的时候摘抄过,很适合你。津岛修治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令人无端心悸的气息逐渐将明显处于劣势的青年笼罩,却与他本人格外和谐,仿佛这才是他本该有的实力。
这种气息
纪德逐渐瞪大眼睛,遍布风霜洗礼痕迹的脸上露出过于惊愕的表情。在虚无中徘徊已久的旅人终于寻到了落在他面前唯一的光,瞬间将他吞没的喜悦疯狂又扭曲,让人心生惧意。
脑海中播放的异能预知画面有了一瞬间不自然的卡顿,在那份未来中,纪德看到了自己被突兀出现的十几枚子弹击穿。它们像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似的,而子弹的来源处没有任何敌人的身影存在,像是在某一瞬间从无到有,出现在了距离他身体不足三厘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