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事情,都是铺垫,营造氛围。
词赋满江,笔墨如林……
如果横向比较的话,每一位参与的读书人,都是文庙圣人的信徒。
信仰之说,必须虔诚,必须人多,才算是大祭。
伶仃散落,怎能获得圣人眷顾?
既做礼祭,那么挑选出来的笔墨就必须是好的,这一点,可不敢含糊。
“好了,时辰不早,尽快把最后这点看完,就开始祭祀大事吧。”
“好的。”
众人应和道,打开封住的油纸包,拿出那十篇作品来。
……
“桃树下问郎君,郎君此去几时回……”
娇腻的唱腔,配上哀柔的弦乐,让人听着,不禁生出爱怜之意。
“好!”
喝彩声成片响起,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
人群中,陈晋却感到有点无聊,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来听这曲风,就觉得矫揉造作,太过于装腔作势。
于是他又起身走了出去,来到甲板上。
夜色愈发阴沉,大片大片的乌黑像是倾倒的墨汁,就这么落在头顶上,仿佛手举起来,便能触摸碰到。
但陈晋知道,距离依然十分遥远。
天黑风大,呼呼吹着,吹得画舫上挂着的灯笼哗啦啦作响,似乎要吹脱了去。
被这风吹到脸上,有一种呼啸的快意。
船下是起伏不定的浪涛,渐渐隆拱起来,使得画舫开始颠簸。
陈晋站住,闭上眼睛,感受这份天地景象的变化,想要捕捉到关于文庙的气息。
只可惜,空荡荡的,仿佛并无存在。
在这时刻,他有一种阴神出窍的冲动。
阴阳法眼可以看到莫可名状,但视野效果肯定没阴神出窍直接来看好。
不过这般环境,陈晋倒没有冲动,立刻按住了意念。虽然已经占宫,但阴神依然脆弱,在这江上野外,阴神毫无保护措施出去,等于做极限运动,风险性太高。
突然间,一艘乌篷船出现在水面,船上挂着一盏大马灯。
船头站着个高壮艄公,手中船桨划得飞快,船速如箭,乘风破浪而来。
陈晋目光一凝,看到这船是奔着秋月楼的画舫来的。微一沉吟,转身返回大厅做好。
褚秀才笑道:“公子,刚才演绎得精彩,你没看到,倒是可惜了。”
在他的观感中,入座费一两,吃那点茶水亏大发了,欣赏节目才是主题。
陈晋笑道:“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此际二楼也开始了节目表演,无论姑娘的模样,还是才艺,显然要比一楼的水准高出一大截去。
尤其两名头牌清月与紫衣,正值豆蔻年华,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明眸,顾盼之间,风情转动,最能撩拨人心。
两女自少在楼中养大,是秋月楼推出去竞选金钗的得力人选,可惜差些功夫,最终落选。
对此姬三娘又是恼怒又是无奈,不成金钗,那吸引力就大幅度下降,行情也上不去了,整个秋月楼都会受到影响。
但能有什么办法?
做这行当的,就得靠人捧。
这里说的“捧”,可不仅仅是钱,得有更高级的包装,有文艺才情才吃香。
而且女子吃的便是青春饭,错过了一年,便再无法弥补。
咚咚咚!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名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口中喊道:“喜事,天大喜事!”
姬三娘上了年纪,早退居幕后,不过今晚特殊,也得出面来劝酒,忽然听到这话,眼神一亮,连忙问:“阿纯,你说什么喜事?”
那小厮阿纯禀告道:“文庙来人,说咱们秋月楼送去的十篇作品,有一篇被选中了,名列优秀,所以派人来迎接。”
姬三娘大喜过望:“果真?”
“哪能有假的?人就在一楼。”
“快,我们下去迎接。”
姬三娘喜不自禁,奔出数步,想起一事,又赶紧问:“可知选中的哪一篇?谁人写的?”
阿纯“呃”了声:“我跑得焦急,并没有问。”
“好个夯货。”
姬三娘怨了句,但也没觉得什么,只要人选出自秋月楼画舫就好,不管是谁,中选的哪一篇,其实都无所谓。
“各位先生,请随奴家一同下去。”
不忘招呼楼上众人。
听闻秋月楼选送的诗词文章,竟能夺得文魁大赛的优秀,这事可太出乎意料了,更显得不简单。
尤其是七位初审评委,那十篇作品他们都看过的,什么水平心中有数,怎么都想不出能脱颖而出的理由。
难不成,暗地里的人情,已经做到文庙中去了?
可不应该呀,有这么大的面子人情,何至于从秋月楼里投出?直接交到文庙去不好?
又或者,是姬三娘亲自出面做的安排?
这倒是有可能的事,毕竟要打响秋月楼的招牌,不惜下重金。
问题是在审阅过程中,姬三娘可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不对,有异样。
其与姜有成私底里聊过一会。
所以说,幕后操纵者,竟是姜有成?
这么一想,诸人看往姜有成的目光,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别看都是评审,在分场的,与在文庙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身份地位相差颇远。
如果姜有成能打通文庙内的关系,那他的来头就非同小可了。
周子良与宋山长已经开始懊悔,不该在桌面上和对方争辩的,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没地说理去。
姜有成目光闪动,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嘴角微微露出笑意来。
那笑意落在旁人眼中,更显得神秘。
众人来到楼下,楼下已经沸腾,台上的才艺表演停下了,姑娘们见势头不对,识趣地第一时间与乐师们退到幕后去。
文庙来人,是个身穿白袍的中年儒士,风度翩翩,他上船后,便告知小厮一声。
小厮嘴上是不把门的,而且这样的大喜事更要广而告之。
一声嚷叫,满船惊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