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听出了一些玄机:“二舅的意思,是说大舅遇袭可能有蹊跷?”
丘不来脸色严肃:“你大舅的本事,我是清楚的,他虽然是个武夫,却行事稳重,懂得进退。这次率兵剿匪,怎会轻率冒进,以至于中了埋伏?”
陈晋疑问:“他的亲随们怎么说?”
丘不来叹道:“好几个都阵亡了,包括丘二,其他的人知之不详,问不到什么情况。”
丘二,便是当初陈晋出狱,负责驾车的那位。
陈晋叹道:“那只有等大舅醒来才能知道真相了。”
丘不来点点头:“小郎,还有一事,得让你知道,好有个准备。”
“二舅请说。”
“自从你大舅被送回庄上,才过一夜功夫,从今日早上开始,庄外便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
陈晋警醒地问:“他们是奔着大舅来的?”
丘不来面露苦笑:“更可能是奔着我们丘氏来的。”
“对家仇人?”
丘不来吐一口气:“小郎,你已及冠成人,如今又学了武功本领,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陈晋正色道:“二舅,请明言。”
“丘氏一族起源于云州,鼎盛时期,族人成千上万。只是后来遭逢大敌,差点被灭族。残存的几支族系四处流亡,纷纷隐姓埋名,避祸人间。在其中,便包括咱们这一支。在十多年前,你外公带领吾等长途跋涉,迁入岭南,就此居住下来,这才有了老丘庄。”
对于这个情况,陈晋以前便有所猜测,八、九不离十,问:“那大敌仇家是谁?”
丘不来回答:“我不知道,都是百年前的仇怨了,你外公可能知情,但一向讳莫如深,没跟我们说过,只让我们好好生活过日子。”
陈晋又问:“那现在的事?”
丘不来道:“我并不确定,只是做出一个猜想。庄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的老,伤的伤,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必须未雨绸缪,做好迎战的准备。”
陈晋问道:“二舅,你可是武者?”
丘不来自嘲一笑:“你看我这身形,像是练武的吗?我毫无天赋,就是个圆滑的生意人,让我算账做买卖,绝对一把好手,若是对敌交手,不如让宝儿上呢。”
陈晋:“……”
还以为二舅会是隐藏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果然现实残酷,没有那样的桥段。
丘不来又道:“你小姨姑倒是个好手,但她孤身一人,独木难支。所以,小郎,你老实跟我说,你武功练得怎么样?”
陈晋老实回答:“我觉得练好了。”
“你觉得?”
丘不来眼睛一瞪,又暗自苦笑: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想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唯一的外甥身上。
这么多年来,陈晋是个什么样子,难道不清楚吗?
他就是个斯文读书人,读书颇具天分,才能在十八岁考中秀才……而自从入狱,性情就此转变,开始想学武健身。
也的确在学了,听大哥说天赋不俗,可又能如何?
短短一年半载的功夫,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上天。
而今陈晋所说的“练得挺好”,估计就是个自我感觉良好,靠不住。
想了想,丘不来道:“小郎,你不是说结识了几个修行者吗?除了顾道长,可还有其他人?有的话,去把人请来,住到庄上,也能添一份阵势。”
陈晋道:“确实还有个,明川观的赖志书。”
丘不来却是听过赖志书的名头,一拍大腿:“赶紧请赖主持来,酬金方面好商量,我给。”
陈晋:“……”
听二舅的意思,赖志书的身份地位明显要比顾乐游高得多,没办法,这就是印象分,毕竟赖志书的年纪资历摆在那。真论起来,他是和出云道人一个辈分档次的。而顾乐游只是个在特殊情况下不得已接班的小字辈,当初黄管家直接欺上门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早知如此,昨天就该把赖志书留下。现在再去摇人,只有让顾乐游派出小八,让它去找。
顾乐游道:“老赖没有回五岭道观,应该还在城里,我知道他的长住地方,小八也知道。”
陈晋道:“如此正好。”
丘不来仍不觉得保险,转念一想:大哥与巡捕司镇抚使杨荣颇有交情,之前陈晋能进去当临派书办,也是走这个关系。如今大哥出事,老丘庄面临危机,何不去请杨荣出面?有巡捕司的人坐镇,肯定能震慑一众宵小之辈。
他赶紧修书一封,然后交给一名得力的健仆,让他骑快马进城去找杨荣。
其实丘不来本身长袖善舞,也有着不少人脉,比如镇守城门的守正校尉等。然而这些人脉交情并不牢靠,吃肉喝酒做买卖用得上,真指望对方来救苦救难,就不同了。
自古以来,锦上添是一回事,雪中送炭又是另一回事。
陈晋不管二舅怎么做,与顾乐游商议一番后,请他出去转一圈,四处查探,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至于陈晋自己得留守庄中,守着外公和大舅。
黄昏时分,顾乐游回来了,说庄外的确有些情况,有不少修行者与武者出没。但他不敢打草惊蛇,也不好上前打听;
然后是小八飞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赖志书。
见到他,丘不来很是热情地出门迎接。
刚开始的时候赖志书搞不清楚状况,听陈晋分说后,只略一犹豫,立刻拍着胸口道:“陈老弟有事,愚兄义不容辞,尽管吩咐便是。”
丘不来见状,有些奇怪,看两人关系,倒像是赖志书要巴结陈晋一般。
不过来不及多想,送信的健仆带回了不好的消息,镇抚使杨荣根本不在巡捕司,而是外出公干了。
对此丘不来只能徒呼奈何,他不确定对方是真得出门办事了,还是事先收到风声,从而躲起来了。
但不管是哪种,都已成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只希望,我是多心,过于紧张了……”
他收拾好心情,吩咐下去,做了丰富的晚宴来招待赖志书和顾乐游,还有褚神医等。
吃过晚饭,夜幕降临,今晚月黑风高,呜呜的风声中带着一股萧杀之意。
老丘庄的气氛颇有些紧张,成片的火把和灯笼点起,照得亮堂堂的。
在丘不来的命令下,老丘、丘宝儿等老弱妇孺都被转移到丘不归的宅院里来了,人集中起来,抱成圈子,利于防御保护。
外公老丘的神智糊里糊涂的,看到陈晋,张口便道:“好外甥,你放学回来了?要好好读书呀,读好了书,才有出息。”
听到这话,陈晋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
丘宝儿则一脸的严肃,背负双手:“学武五年,终于有用武之地,表哥你不用慌,我保护你。”
陈晋:“……”
心想传说中的隐藏高人,竟是这位胖墩表弟?
到了亥时,终于有了个好消息:丘不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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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