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案子闹将起来,上达天听后,新帝会怎么想?
很多时候,真相其实真没那么重要。
况且一州知府,四品大员,可不是那些杂职小官,不说说办便办的。
一个不好,反而会把自己拖下水去,招惹上“以公报私”的嫌疑。
陈晋道:“如此说来,翻案无望?”
苏孝成道:“如果有确凿的人证物证,那又不同。”
“我明白了。”
陈晋心里盘算着,并没有多说。
苏孝成道:“好了,你下去吧。对了,你要是见到我家侄女的话,请转告她,我会带她回家。”
陈晋没有正面回答,告辞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苏孝成微微点头:“不亢不卑,倒有些人文风骨,性情却大不一样。”
说到这,脸色渐渐阴冷:“该死的苟言修,真当我苏家好欺负吗?”
虽然苏孝文与宗族之间闹得僵,但他能够起复并受到新帝重用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然而现在,这事被人用阴招搞砸了。
苏孝成心中没火才怪。
其实苟言修并没有多大的靠山,否则也不会在边荒州府做官了。以苏家的背景势力,加上钦差的身份,来对付这样一位知府绰绰有余。
但苏孝成需要一个切入的契机,而不是随便能抓人的,他又不是内厂,所以才说要“确凿的证据”。
只可惜他不能在高州府逗留多久,不日将启程回京复命,唯有到时再禀告圣上,再派人来侦办此案了。
至于陈晋,苏孝成对他并没有任何期望。一介文弱书生,能找到什么证据来?原本周铭会是个突破口,可惜人已经死掉。
……
到了晚上,再三考虑后陈晋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苏孝文。
听完,苏孝文淡然道:“原来如此。”
陈晋问:“老师,你不觉得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
“你本来不用枉死的,还可能有一番锦绣前程。”
苏孝文呵呵一笑:“那又如何?以我的性子,如果起复入京为官了,如何面对新帝?如何面对内厂?”
陈晋一怔,他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孝文接着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又会出言不逊逆了新帝,然后被内厂缉拿,下诏狱。到了那时,可能连自杀都办不到了。”
陈晋默然,虽然这些事都是假设性的,但性格决定命运,这一点无法改变。业师的悲情宿命,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诗云:何人更似苏夫子,不是时肯独来。
苏孝文笑着说:“相比入京后的死无葬身之地,我现在死,却能入驻文庙,成为英烈,哪个更好,不用多说。”
陈晋只能叹一声:“老师豁达。不过翻案的事,如今正好有了契机。”
“嗯,我家二哥虽然是顾前瞻后的性子,但为人尚可,有机会的话,他会出一分力的。”
“那就改变既定计划,不管苟言修了,只从刘胜义身上找破绽。只要把他逼出,转为人证,整个案子就会出现转机。”
“好。”
苏孝文没有任何异议:“钦差有使命在身,不会逗留太久,我们要速战速决,我现在再去找刘胜义。”
陈晋忙道:“老师,你灵魄状态欠佳,需要多加休养,就不用去了。我听说那刘胜义请了位半仙作法,弄了许多器物在家里,你去的话,恐有不测。”
上次偶遇,出手相试,证明那位鲁半仙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并无真本事。
虽然如此,但对苏给李胜义家里挂上的桃符草索、风狮兽、镇宅镜等,对于寻常的孤魂野鬼,仍具备一定的震慑威能。
这正是观想法门的道理所在,不用内核,光是形体,便能产生作用。
好比冒充的假警,即使没有真正的权力,可只要穿上制服站到街上,过往行人见到,就会下意识躲远些。
现在的苏孝文魂灵着实太过于弱小了。
所以陈晋决定自己走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