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粗略看下,就如此肯定死因了吗?不过这廖美人身上伤痕太多,连自己这个大夫都不能确定一二,眼前女子又是如何笃定的。
“你居然会验尸?”
而这时,接到消息的人已到了流翠殿,裴卿回已经预料到,是北凉皇亲自来了。
侍卫通报给了皇后,皇后却不至于这么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便把消息透露给了和廖美人不对盘的丽妃,丽妃一听廖美人出事,连忙就凑到了北凉皇跟前,邀功似的把此事一禀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北凉皇不仅惩罚了落井下石的丽妃,一来还处死了一众流翠殿的宫人,只留下了几个廖美人心腹。
听着外面的求饶和哭嚷声,殿内裴卿回退后一步,绕到了柳一盏身后,在他耳边说了一段话,还在焦急待会儿如何向北凉皇禀报尸体情况。
他眼前先是一亮,随后心底里便是一惊,柳一盏猛地转头看向裴卿回,眼神突然有些陌生。
“你……!”
裴卿回眸光朝着殿门口那明黄色衣角处一瞥,对着柳一盏低声道。
“照我的话说。”
而这时,怒气冲冲的北凉皇已经进了流翠殿,他眼神如炬,一来就看到了那毯子上的诡异女尸,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稳住。
“陛下……”
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公公连忙搀扶住他。
北凉皇深呼吸了一口气。
“都给朕出去。”
李公公不敢看里面情形,连忙带着身后就要走进来的一众人退出了流翠殿。这时,偌大的宫殿中,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查出什么了。”
简单的五个字,在此刻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足以看出北凉皇的怒火并没有方才处决了宫人而有半丝消退,反而是在隐忍。
柳一盏上前,步履间带了些忐忑。
“草……草民……”
“大点声!”
柳一盏背脊一凉,深呼吸一口气后提高音量。
“死者女,年岁二十二至二十五之间,因单眼球出现少量溢血点,尸体僵化,故判,已死亡两日有余……”
越说到后面,柳一盏的声音就越来越小,裴卿回静静聆听着,余光却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殿中一切。
北凉皇听到这,手抬起来放置眉心处揉捏,似乎极为恼火。
“继续说下去。”
“死者身上伤较多,大大小小共七处,其伤口五处,切口两处,分别在其右眼以及下部,因尸体上身有尸斑迹象,故肯定,死者死后被人移动。”
“综上所述,加上死者粪口有异,初断死因为窒息而死。”
裴卿回听完,打量四周的余光已然收回,她没有告诉柳一盏有关廖美人和“小白脸”一事,因为北凉皇的接受能力,她还有待怀疑。
北凉皇站在一旁的屏风处,屏风上画着一个绝色美人,他似是在欣赏美图,又似在沉默,只不过背在身后的手却是青筋暴起。
北凉皇是真为了廖美人之死而伤心吗?不,至少裴卿回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伤痛欲绝之感,后宫宠妃万千,今日是廖美人后日不晓得就来了个陈美人张美人。
他在意的,是堂堂宠妃死在自己宫殿两日,却无一人所觉。他所怒的,是守卫森严的皇家后宫,居然有人虐杀嫔妃。
那么,是不是表示以后,会有人趁着他睡梦之时把刀挂在他北凉皇的脖子上呢。
“给朕好好查,三日之期内,务必给朕捉出真凶!”
然后,只剩下了一阵摔门离殿的沉重脚步声。
待殿内静了,裴卿回从柳一盏身后步出,却先一步被身后人拦住。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计划。”
“什么计划?”裴卿回神情微动,反问。
“你没有想过下一步如何做吗?”
从裴卿回让自己说的那一段话来看,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其实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她应该是懂一些验尸之道,或许并非一些……
其实,柳一盏早就应该想到,自从他们被赶着鸭子上架来查宫中命案那天开始,这个少女所表现出来的,都是非一般的沉静。
裴卿回还真想了一想。
“验尸,分析,破案。”
这真是她心里实话,只是落在柳一盏耳中,却如同没说。
只见柳一盏耸耸肩,似对她的回答十分无奈。
“罢了罢了,随你吧,反正我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这条命现下是拽在你手里了,你可得握紧哦。”
“柳一盏。”
这似乎是裴卿回第一次称呼自己全名,柳一盏有些惊异,然后恢复如常,连忙大跨步走来。
裴卿回一边挽袖子,一边说着,眸光却一直盯着地上女尸。
“把这棍子交给侍卫看看,务必在入夜之前找到出处。”
说话间隙,她已经动手,将那长棍取出,上面还带着浓烈的恶心感和腐臭,像放置了半个月的臭鸡蛋味,实属难闻。
棍上一点污浊沾至她挽起的袖口一角,裴卿回蹙眉,神情嫌恶,却是对污浊其主。
盯着柳一盏伸过来却有些迟疑接过的手,裴卿回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