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酒店免费发放一早一晚,尤臻臻虽然很想吃尤溪空间里面的美食,但碍于“曲一宸”在,没法拿出来吃,为了尽量避免吃泡面,她只能提议去领餐。
“我去吧。”尤溪叹了一口,准备借着领餐的名字取一些尤臻臻喜欢的食物在包里,省得她又想吃又担心她“暴露空间”。
不过后续大家会长时间待在一起,她还是得尽快找个方式在尤臻臻面前把“空间”暴露给“曲一宸”看,省得现在有东西也不方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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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夜,外面的雨依旧没断过。
王芬跟着丈夫儿子收拾了被台风侵袭后乱七八糟的室内,催促酒店工作人员来替他们修好了破掉的窗户,又累又困倒头就睡。
窗户只是用纸板胶皮类的东西临时修复,但他们的房间在七楼,倒也不必担心会有人闯进来。
可偏偏,今晚来了“客人”。
尤溪在尤臻臻睡着后,锁上房门,跟着唐亚彤,一路飞快的进了这家酒店。
两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已经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徒手爬上七楼只是一件小事。
她们极有默契,一个确定房间的窗户,一个无声破窗;一个接住掉落的纸板胶皮,一个快速入内;一个弄晕丈夫和儿子,另一个捂住王芬的嘴把她揪到客厅。
王芬原本就睡得不踏实,各种噩梦,结果一睁眼看到“曲父”放大的脸对着自己,惊掉了三魂七魄。
“你好啊,你们平安下山了?怎么不带我们一起?”
寂静的夜里,这样一张刚刚在噩梦里出现过的脸带着笑容站在自己面前,还朝自己说这种话,王芬都快要吓尿了!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要关门的,你别找我呀,去找郑坤他们!是他们要关门的啊!”惊慌失措的王芬根本没有发现,客厅的黑暗里,还有一个人。
尤溪静静站在一旁,正无声举着手机,并小心不让唐亚彤的脸入镜。
她这个改变容貌的卡片比她的伪装口红还要好,因为可以根据照片,指定改变,只是时效很短,只有一个小时。
但根据唐亚彤下午的观察,再结合曲一宸之前的记忆,这个叫王芬的女人因为个性原因,是比较容易入手的突破口。
再加上她此刻的“脸”,几乎没怎么问,对方就和盘托出了。
情况和她们想象的差不多。
昨天他们一行人抵达山顶后,果然缆车站那边表示关闭不能再乘坐下山,缆车线太长,缆车又是那种比较早期的旧款缆车,如果被吊在空中的时候台风正好过来,那根本就是送死。
一众人没办法,只能步行去山腰。
山道宽度有限,加上因为景点不同,有好几条岔道,众人速度不一,又有一个家长在中途扭到脚摔倒受了伤,所以拖慢了其他人脚步。他们这队人很快和大部队走散,还没抵达山腰,台风和暴雨就过来了。
幸亏中途有一家沿着山壁而建的小店,小店偏离主道,需要过一座越坡竹吊桥,店主早就已经第一时间撤离了,临走还锁了门,他们花费时间破门而入,因为风向问题,终于安全避过了台风和暴雨。
后来,雨停了,台风也过去了,大家都着急下山,可曲父却不同意,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但他没有合适的理由,也劝不住其他人,最终只留下他和曲母继续留在小店,并且继续加固窗户。
结果没有多久,风眼过去,雨又开始下了,狂风也再次肆虐。曲父曲母看见原本已经离开的其他家长和孩子正顶着风雨朝这里返回,后面还跟着几个陌生人。
原本他们在离开的中途遇见从其他山道下来的几个旅客,对方知识全面,说了台风眼的事,猜测可能还会有更大的飓风和暴雨。
但他们之前躲避的地方是个山洞,没有遮风挡雨的门窗,如果风从反方向来,他们一定没办法平安躲避,所以才会在附近寻找适合地点。
几个家长说了小店的位置,因为处于山坳中,加上有门窗,已经是附近最好的躲避地点,于是一众人又匆匆返回,但还是晚了,台风已经来了。
他们在吊桥上走到一半,绳子断了半边,一众人在桥身上摇摇欲坠。
当时曲父曲母明明身处安全的室内,但不忍同行的家长和孩子遇难,曲父最终打开了原本已经用各种柜子封住的门,出去救人。
这个时候人在台风里已经有些寸步难行,加上雨水湿滑,曲父非常艰难才走到桥边,冒险将断掉的绳索重新固定好。
家长带着自家的孩子拼命跑过桥朝小店跑,跟在后面的陌生旅客眼看就要过桥,另一边绳索又断了,于是原本想回小店的曲父又返回继续帮对方固定绳索。
风速在这时迅速变大,被卷断的树枝乒乒乓乓的打在小店的门窗上,玻璃碎了,门也开了,狂风、暴雨、枝叶碎片噼里啪啦的打在店里的人身上。
众人忙不迭的用柜子堵住窗户,又去拖更大的柜子去堵门,曲母出声阻止,表示曲父和其他人还在外面,让他们等等再堵。
可是有好几个家长和孩子受伤,血流不止,他们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惊慌不已,哪里还听得到其他话,满脑子都是堵住门和窗,堵住外面可怕的飓风、暴雨和枝干碎石……
混乱中,曲母拉开其中一人,跑了出去接应曲父,可当她扶着受伤的曲父,带着那几个陌生旅客赶到小店时,里面的人却不肯重新挪开堵门的柜子家具给他们开门。
第二次席卷而来的台风此刻完全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地步,树干被拔地而起,山坡上碎石滚落,乱石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打在小店屋顶,他们拼命用背抵着家具柜子,蜷缩在小小的店铺里面,吓的瑟瑟发抖……
有人开口提议过挪开东西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可是被另外的人压了下去。
那个人受了伤,家里的孩子也被击中头部倒在一旁,他听见有人说要开门,像条发怒的公狗一样吼了回去。
“想死你自己去墙上撞死!不要拖累我们!我还想活!我儿子也要活着下山!他成绩这么好!他一定会考上华兴大学!他不能死!我也不能死!……”当时的郑坤,已经有些魔疯了。
“对,我女儿也才十八岁,她也不能死!”另一个人用力撑着柜子的人看着被他老婆抱着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儿,咬牙应和。
很多和平年代看起来客气礼貌的人,突然被放在一个生死一线的极端环境里,都呈现出了濒死境地最真实的状态。
有人勇敢救人,也有人为了活,可以将良知抛弃。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家小店能不能在这样的灾难里撑过去,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打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救助其他人,这根本就不可能……
有几个极力反对的人顶在那里,其他人便也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说,不是自己的错,自己只是无能为力,阻止不了罢了……
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曲父曲母和其他人遇难的画面,但是他们都听到了外面的惨叫,那样凄凉的哀嚎声求救声,叫着他们的名字,每一个字他们都清楚听到了。
再后来,这间小店终于在台风里挺了过来,当他们挪开家具,推开破破烂烂的门,走到外面时,周围已经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