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萸没有经验也毫无危机意识,她是第一个受不了的,她甚至没有撑过第一段,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心脏心悸得厉害,连呼吸都加剧了两分,她痛苦地直槌胸口,想以此来抑制心跳的不稳,可惜毫无成效,徐子诺的琴音依旧,像魔鬼的嘶吼又像是死神的坏笑,折磨着她的神经,头痛欲裂,她试着摀住耳朵,效果却微乎其微。
Sam看到苏萸的样子,暗道糟糕,连忙拨电话给袁安问他到哪了,顺带跟他说徐子诺暴走的事。
Sam因为早就做好准备以及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他受徐子诺的影响没那么大。
陆廷皇就辛苦了,他站在徐子诺身旁冷汗淋漓,偏偏一种名为男人的逞强个性,给他一种摀耳朵就是认输的错觉,所以他硬生生地承受着琴音,不想认输。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陆廷皇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徐子诺你给我停下来!」
袁安来得飞快,他刚好在公司,一路跑下楼,即便身体是热的却也带进一缕冷风,中和了录音房里的压抑气息。
他的大吼声直接性地干扰了乐曲的进行与音波的传递,苏萸和陆廷皇得到了一瞬的喘息机会,然而徐子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继续着他的弹奏,如入无人之境。
袁安看到苏萸躺在地上,一副快昏厥的样子,连忙让Sam跟陆廷皇去救人,「你们先去把苏萸抬出去。」
被琴音所折磨的二人这才发现苏萸晕倒在地,Sam率先跑到苏萸旁边想将人给抱起,无奈此时的他手脚无力,试了两次还是没成功,只好向陆廷皇喊道:「快过来救人啊!」
陆廷皇这才放弃与徐子诺的斗争,无奈此时他的身体已脱离掌控、浑身虚软,他只得往自己嘴唇用力一咬,咬破了个洞渗出一丝丝的血珠,疼痛让他得以恢復一点点思绪和身体的掌控力。他成功挪动自己的身体到录音房里,一边努力忽略加快的心跳和疼痛的脑袋,一边和Sam一起把苏萸抬到门外。
袁安则是继续劝慰徐子诺,「你忘了上次那个进医院的人了吗?他差一点休克!现在呢?你看苏萸都快不行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袁安软硬兼施地向徐子诺说了许多话,只是不知道在琴音的干扰下,他能听进几成。即便事先戴了耳塞,袁安多少还是受了琴音影响,然而他们这些人之中,精神损害最严重的其实是徐子诺。
透过琴音发洩情绪对徐子诺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他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会跟自己弹奏出来的琴音相呼应,形成一种内外夹击的折磨。这也是他们不敢透过蛮力让徐子诺停下的原因,如果有外力强行介入中止,那股兇猛的琴音将会对徐子诺进行反噬。
唯一让他停止的方法,就是唤回他的理智,让他将自己的心魔给压制回去。
可他们已经耗了大概有十分鐘了,上次徐子诺发作时,就是等到他自己筋疲力尽倒在钢琴上为止,那一次徐子诺整整卧病在床一个星期才休养好精神跟元气,比那个差点休克的人还要严重。
眼看徐子诺汗流浹背,脸上佈满痛苦的神色,袁安气急败坏地说道:「十年了,你这么毛病怎么越大越严重?我知道你心疼倩倩,我们大家都心疼她,可你这样暴走对事情的真相有任何帮助吗?」提到母亲的名字,他终于有所反应,琴音渐渐地慢了下来。
袁安再接再励:「她以前教导过你的那些应对进退的方式,难道随着她的离开,你也都忘了吗?如果如此,那你跟那些忘了她的善良、温暖而只会人云亦云的民眾们又有什么两样?」
袁安的话彷彿当头棒喝一般,直接敲打在徐子诺心理绷着的那根弦上,錚一声断了。
咚——
徐子诺双手重重的压再琴键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不过好在,琴声终于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