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从室内,透过窗户向外拍的视角,相片里尽是一片浅白,雪层很厚,对面的住户在门前立了一块板,如今板身已被没去一半。
这次传来的回覆晚了些时间,可能三颗的安眠药终于在她体内生了药效,叶茉芙打了个哈欠。
闔上眼皮前,她的视线还盯着和Kenneth的聊天室。
彻底闔上前,聊天室终于来了新讯息,但她意识沉了没看见。
那则讯息的内容——
“PrayforsnowinTaiwan.(希望台湾也能给你下场雪。)”
因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西雅图的雪,再也等不到你来打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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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发佈会结束之后,叶茉芙回国的消息就传遍了,自然不是她说的「不用知道」,就真无人问津、无人知晓了。
打开邮箱,发现来了很多通新邮件,一一审视后才发现,全是以前在台湾的那些朋友们,她没有因为身份而想和他们划分界线,于是一个一个耐心的回覆回去。
过程中,她觉得很感叹却也感到很欣慰。
走后六年时间了,这些人却还在,她明明离开了那么久,他们却像总在她身边一样。
这让她心生愧疚。
不只他们,还有——方不势。
这些天只要想起他,她的心脏就忍不住地疼,像有人紧紧拽着,勒得她牢牢的,不至死,却很难受。
她总会一直想起他说的那句:
『你过的倒好,有想过我的生活吗?六年,我过的什么生活?』
反覆在她脑袋里按着播放键,播得她心神不寧,常常待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恍神。
六年了,够长了,她一个人想的比六年前还要明白很多。
此番回来,就是要回来弥补他的。
他说的不错,她的确是欠他的,她不喜欠,至少,这一辈子得让她还完。
只认定着,自己得还。
「电视台的採访,你愿意去吗?」
Abner此时坐在她的办公室内,捧着笔电正在读着收到的稿文。
这些天,他总会把电脑带着到她的办公室里办公,明明叶茉芙有给他配置一间办公室,就爱和她赖着。
叶茉芙恰巧回覆完旧友们的邮件,于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坐下。
「哪家电视台?」
「HDTV。」
「我怎么没听过?」叶茉芙疑惑。
「新的好像。」
「那答应吧。」
Abner总算停下忙碌的双手,抬眸朝对面的人看去:「你已经不介意露面了吗?」
最近发来的邀请,叶茉芙一概来者不拒,的确她是需要这些活动来打响公司形象,但Abner总觉得,她有点急。
似乎在急着,想要表态什么。
「Star,你没有面具。」
他在提醒她,要是她选择走到镁光灯下,那里可是容不下面具,在那里,一切皆为赤裸。
儘管大眾早已查阅她的过去,却不免防范不了,人们停留于她左半颊边的视线。
这些,她确定可以承受吗?
发佈会那晚,张总不过多看了她那部分一眼,她就回避视线,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个找地洞鑽的鼠类。
自己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Abner不能理解,十分地不理解。
「Abner,你有没有欠过人?」
「什么?」
「欠人的感觉,就像这个字一样,在人身上有块担子,一天没还便一天是欠,一天不是个人。」叶茉芙又往落地窗的方向投射视线,视线柔和,却叫人感受到悲伤,一股被藏匿却挡不住的悲鸣,压制不好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我欠过,欠了好多好多,这辈子没还,我一辈子都要惦记着他。」
Abner下意识地问:「所以你还完,是准备忘了那个人吗?」
闻言,叶茉芙一愣,视线生硬地转回。
还有人在等着答覆。
但她却答不出来。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是这个用意。
在内心深处,在最深的潜意识里,原来,她是想要忘了他吗?
真是如此吗?
「你欠了什么?感觉很多,我和Kenneth可以帮你,助你早点还清。」
闻言,叶茉芙只觉得Abner实在过于天真。
Abner的Star只是轻轻摇头,语句明显落寞地道:「欠的是多,不过,只有我还得了。」
感情债,没人可以帮忙还。
这是叶茉芙与方不势的感情纠葛,没人介入得了。
这笔感情债,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