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婉如两个字,少年的脸刷地红了。
「那是误会好不好?」(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了!)阿闵站起来吼了出去,但两名肇事的少女却已然扬长而去;远远地还听到「好好好…闵哥说误会就误会,但人家可不这么想……」的字句从教室外鑽了回来。
(啊不然她是怎样想?)阿闵觉得有必要问清楚。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两个臭娘们给抓起来拷问一番。
(嗯~~好!就这么决定!说干就干!)而在转身的同一时间——「咳咳…我可没说你可以下课哪!当我不存在吗?闵哥。」老师出声了。
「别这么叫我!」少年脸上才刚退下的红潮又涌了回来。
「喔~那你该叫我什么呢?」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
「这不是属于数学方面的问题吧?」少年发挥了急智。
「但现在却是你请教我数学问题的期间内,嗯?」
「现在已经下课了,别这么龟毛行不行!」
「真正的上、下课不是由铃声决定,而是取决于教学双方的认知,youknow?这题你完全弄懂了吗?我想是还没吧!你要是还没学会,我又怎能一厢情愿地说自己已经教完了呢?那是一种自私,OK?如果现在你认为已经下课了,麻烦请你慢慢走出去。」
教数学的傢伙一口气唸出令人连听都觉得累的台词后,静静地用目光追逐眼前这位14岁牧童的反应,并猜测他会有啥惊人的想法或举动;然而阿闵终究坐了下来,与男人相互瞪视着。
「唔~~孺子可教也。」语气中流露出一股令少年感到有点陌生的温暖——那是肯定、讚许的神情。
「什么?…老师。」显然少年对于艰涩的成语难以接受。
「你如果愿意称呼那位教你国文的邵老爷老师的话,他一定会很乐意解释这句话的典故给你听。」
「言归正传,关于刚刚提到的相似形,你到底了不了啦?」
经过这么一打岔,话题终于还是兜了回来。阿闵想了一下,握着原子笔的右手断断续续地在计算纸上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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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看来你这小子还真的有点概念哪!」男人倒是有点感到意外。
「哼哼~其实只要记住你在补习班讲的口诀就比较容易联想了,不是吗?老师。」
「嘘!虽然这里是校园最荒凉、最偏僻的角落,但要是被倒垃圾的工友或偷爬墙的牧童听到,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喔!」话讲完还夸张地东张西望着。
儘管男人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但少年还是从他眼中读出一丝藏不住的笑意,那感觉……有点熟悉。
「为什么老师你到那个地方教书不能让别人知道,而要用奇怪的代号呢?」阿闵终于问出这个思索已久的问题。
这位号称明星国中数学天王的男人开始有点支支吾吾,并不断地眨着眼:「呃~~这…这个嘛……这是为了节税呀!你懂吗?那可是身为一个好公民所应具备的理财观念哟!明白吗?」男人刻意板起的脸孔所泛出的笑意逐渐地变深。
当然不懂也不明白!以少年阿闵14岁的人生歷练而言。但即使不明就理,直觉却很明显地告诉他——鬼扯!听这鸟人在唬烂。
(编按:当时的国中生,尤其是男生,理着小平头又满脸青春痘,几个小萝卜头整天凑在一起,连毛都还没长齐就想泡马子,简直是一群死白滥的代名词,谁会去管啥狗屁理财观念,哪个不是口袋有多少就花多少?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即使上了年纪,在这方面似乎也没啥长进,还是一样成天谈女人,只是掩饰起来巧妙多了。)
此时阿闵好像捕捉到什么似的,反而不想那么早放弃这个促狭他的机会,试探性地问着:「那我是不是该去称呼一下那位教我公民课的女人老师比较好呢?」
「别…反正,这件事例外,只有这件事噢!还有,你不是急着想下课吗?你现在真的可以离开啦!」数学天王终于笑了出来。
而阿闵也笑了。因为他们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彼此在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后的模样;那是只有同类间才懂的语言——一种逃离制式化之后才有的快意。没错!这个男人从前一定也待过「牧场」,他是骑在牛背上吹着笛子的数学老师。
少年自然而然的朝他挥着手,「掰囉!老师。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