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韩夏抿唇轻叹,耐着性子,「你头发短,吹乾用不着几分鐘的,我不也还在这里没有走吗?而且大半夜的,我穿着浴袍能去哪里?」
何砚不说话,就安静看着她,似在估量这番话有几分可信。
半晌。
「不要。」
韩夏:「⋯⋯」
她好像终于明白丫头固执起来时像谁了。
「何砚。」她轻喊,口吻和眼神都比前一刻更柔软,也更有耐心。「我知道要你现在就相信我很难,不然我帮你吹头发好吗?但吹完之后,你得先把我的手放开,让我好好吃东西,可以吗?」
何砚还是不说话。
良久,缓慢地松开手,独自进了浴室。
韩夏无奈地笑了。
过了十年,他似乎比那年夏天更像个少年,还懂得和她使拗了。
何砚吹乾头发回来,在客厅陪着韩夏把餐点吃完。
原先他还是坚持握着她的手不放,后来韩夏提了折衷方案,让他抱着她,她先吃东西,吃饱后就任由他牵着,让他接手把盘里剩下的食物吃完。
男人估计是在战地里待久了,习惯了刻苦,即使用非惯用的左手,动作依旧俐落。
两人在接近四点时重新躺上床。
何砚仍不放手,也不闭眼,就这样看着她。韩夏无奈抿笑,软声哄道:「何砚,我好累了,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你睡。」
她抬手轻抚他的眉眼,「你也闭上眼,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男人垂眸避开她的目光,一逕沉默。
韩夏抿唇,知道若是不把话说开,他就一刻不会安心,也就一刻都信不了她承诺的不走。
她当初伤他太深了。
「何砚。」她轻唤,「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宽硕的身子一顿,呼息乱了拍。
他不说话,韩夏也没催促,就只是轻轻碰着他,让他知道她还在。
良久,男人喉间的结滚了几下,终于开口。
「韩夏。」
他哑着喊她,语声听似平缓,呼吸却全是碎的。
他的灵魂全是碎的。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走的?」
眼眶一热,韩夏伸手抱住了他,止不住眼泪与心疼。他究竟是一个多傻的少年,才会认为她的离开是他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何砚,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是我。是我的错,是我把所有事情都瞒着没和你说,是我的错⋯⋯」
她哭着吻他,反覆地碰着,想把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迟到了多年的,早该在重逢之初就和他说的,在每一次不经意伤害他的时候欠下的,成千上万数也数不尽的愧疚,泣不成声地全说了。
他没有错,是她对不起他。
一直以来,都是她对不起他,是她辜负了他。
错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