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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品很快就做好了,盛应桓在托盘上多放了几个杯垫,连着杯子一起端了过去。
「谢谢。」简睿椹从正在忙碌的事物中抬起头,对着盛应桓笑了笑。
盛应桓把杯子放到他面前,无意识瞟到了放在桌边的那本牛皮本,本子是摊开的,空白纸张上用铅笔画着大大小小的图。
盛应桓第一眼看到这些画时,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前两天小高曾经说他试着去看看简睿椹在画什么,但是因为对方用的是铅笔,他看不清——可是盛应桓眼前的这些画,却十分清晰的跃然纸上。
许是视线停留的有点久,简睿椹也注意到了他在看什么,大大方方的将牛皮本拿起来递到他面前。
「都是我无聊的时候随手画的,你想看吗?」
盛应桓没拒绝,经过他的同意后,接过本子,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还没翻就对他笑了笑,说:「你画的很好。」
「谢谢。」简睿椹手撑在下巴笑。
牛皮本有些旧,但有画图的页数并不多,盛应桓很认真的翻过也很快就翻完了。
「我以前学过画画。」
盛应桓还没说话,简睿椹就掐准他翻过最后一面的时机开了口。
他坦然的用小勺搅了搅饮料,并不介意把这段往事拿出来说给一个陌生人听,「我从小学开始学画画,学了八年,后来我爸妈认为画画没饭吃,就让我去了一般的学校。」
有的时候诉说并不代表一定要得到什么反馈,只是想要找个机会把一直压在心里的事宣洩于口,旁边的人只要做到「听」就足够了。
盛应桓一边听,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简睿椹放在一旁的铅笔,慢悠悠的转。
「我的朋友说我这样很可惜。」简睿椹浅啜一口茶水,笑着说,看起来倒没有特别难过。
小高站在不远处挥了挥手,他要提前走,想去跟盛应桓打个招呼,但看到那两人之间的氛围又不忍心破坏,只能在简睿椹看不见的地方拼命给盛应桓打暗号。
好在盛应桓一心多用,瞥过去一眼,不明显的抬了抬手指,让他自便。
小高揹起包跑了,简睿椹没有发现,他看着铅笔灵活的在盛应桓指尖旋转,问道:「老闆觉得我这样可惜吗?」
盛应桓笔尖一凝,不知道他是不是经歷过什么事才会有这种疑问,但也没多说,只是将桌边多拿来的杯垫拉到面前,垂眼在上面画起来,「只要不后悔,就没什么可惜的。」
简睿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没错。」
今天外面街上似乎格外热闹,已经有好几拨像是学生的年轻人从落地窗前经过,说笑的声音在里面都能听得一二。那个问题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简睿椹一边喝茶,有时看看盛应桓作画,有时转过头盯着外面街上的灯光出神,这一隅空间平静又放松。
没过多久,一串清脆风铃声响起,打扰了简睿椹的思绪,他转回头,正好盛应桓也完成了他的画,他将笔放在桌上,站起身,手指点了点那个杯垫,对简睿椹扯了扯嘴角,道:「一个不成熟的作品,希望你别嫌弃。」
说完就拿起放在一边的托盘走去招待客人了。
简睿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好奇的拾起那枚杯垫,盛应桓下笔的时候他没仔细看,又是颠倒的,看不清楚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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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小高提早下班,最后留下来闭店的自然是盛应桓,简睿椹难得的也在这待到了邻近打烊才离开,盛应桓去收拾他的桌子时,发现面纸盒下压着一个东西,他抽出来一看,竟是一枚杯垫。
不是他给简睿椹的那个,而是那些他多拿的杯垫里其中一个。
翻过来,盛应桓眉峰倏然一挑。
——上面画的人是他,是他垂着头在吧檯内拉花的侧影。
盛应桓浅浅勾起嘴角,拿出一根菸咬在齿间,没想到这人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