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他肯定会立刻回答,但这个问题透过吴洁的嘴巴讲出来,却有种莫名的压力,让参慕月不禁舔了舔嘴唇,迟疑了。
「如果只是要『活下去』,不必成为书士,我们有两个月的短期训练,让觉醒墨力的普通人在碰上污点时自保。」吴洁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倾向于哪种立场,只是一字一句,清楚的将代价讲明白。「成为书士,意味着与正常生活绝缘,学校不能再去了,没有墨力的朋友将渐渐疏离,梦想只能永远摆在『消灭污点』之后。即使如此,你还是要成为『书士』吗?你有站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觉悟吗?」
她的话很重,压住了所有衝动的回应,使人必须发自内心地思索。
参慕月只要闔上眼,那片血色与骇人的怪物就会出现。如果现在能轻轻放下,时间的冲刷必然能将此景淡去,但或许是愤怒使然,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答案早在前来这间书法教室时便决定,并已在心中根生柢固。
「我必定会尽心的作为一名书士斩敌,直至那个怪物被我亲手消灭。」参慕月看着眼前的书法老师,斩钉截铁的回答。「那之后的污点都不关我的事。」
「……」
吴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竟然说那之后都不干你的事!好久没听到这么果断的答案了!真了不起啊你!」
「什么?」参慕月完全没预想到吴洁会是这种反应。
似乎很高兴的吴洁拍拍他的肩膀。「说到要做到喔,参慕月。」
最后她落下一句「课程明天开始」,便离开了。
女主人走后,不算太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一个人。
天生拥有棕褐发的少年打开了书桌前方的窗户,微热的空气刺痛着那木然的表情。
「爸、妈、岳恩……」轻轻唸着自己对家人的称呼,参慕月闭了闭眼,拨开血红,忆起从前。
他没有怎么哭过的,就连爷爷奶奶罹病过世时都没怎么表示,只是有种「啊,就这样」的感觉,当时哭惨了的岳恩甚至吐槽他才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自己对悲伤是钝感的。
但是,死得那么突然──
「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难过?」
两手撑在桌面上,参慕月低垂着头,像是质问自己似的,喃喃自语着。
他依旧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