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管事道,“幸不辱命,总算没有白走一趟。”他规规矩矩地说道,“我们这次去没有见到则大爷,听说了他去了山西,并不在家里,倒是打听了不少二房的事。二房的白元德如今已经不主事了,家业全权交到了自己的儿子手里。这位睿二爷虽然年轻,但行事手段却不样百出,就连那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性格多变,疑心又重,并不好相处,外人都说他是个转身就变脸的主。”
唐老夫人道,“看来二房的椅子是坐稳了,白元德功成身退,自然要把舞台留给儿子了。这里面也少不了蔡氏的推波助澜,相比于这个干什么都不行的丈夫,她能仰仗的自然只有儿子了。”
严管事道,“白家如今势力渐大,已经隐有超过闵家的架势,上海滩的闲人们都说闵家虽然厉害,但当家做主的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论智谋手段怎么能是白修睿的对手?闵家也是胡闹,拿了家族命脉前途给一个孩子做学费,这次怕是要赔得血本无归了。对此闵家的态度倒是异常的平静,似乎根本就没将这放在心上一般。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闵老夫人在白家的位置便更加尴尬了,听说今年连寿辰也没有过……”
唐老夫人叹道,“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娘家的地位至关重要,娘家好了闵老夫人自然水涨船高,若是娘家倒了,她怕是连低等的丫鬟也不如。”
严管事道,“不过也有人说,闵家那位闵六爷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神仙托生的,手段诡谲,交友广泛,一点儿都不比睿二爷差,而且之前两家在生意上有冲突,每一次都是睿二爷率先败下阵来,白家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闵家只要有这位闵六爷一天,白家便不可能骑在他的头上去,何况睿二爷已经成了家,妻族杜家那头虽然在重庆有头有脸,但放在上海滩却是不够看的,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远不能和顾、姚两家相比。当初姚家本是有意要和白家搭亲的,无奈睿二爷自己没看上,非要娶了杜家的姑娘,惹得姚家十分不痛快。如今闵六爷只要跟顾、姚两家任何一家的姑娘成了亲,两家合二为一,那白家便再难抗衡了。可惜的是顾、姚两家都没有适龄的小姐,这倒是让其他门阀世家蠢蠢欲动,都想和闵家搭上这层关系,如今上海滩数闵六爷最吃香,大家都说他是所有人眼中的乘龙快婿,恨不得把女儿送到他面前去呢。”
唐老夫人听了微微一笑,“闵家这个孩子得来不易,闵老爷和闵夫人自有定论,何况那闵六既然能小小年纪便执掌家业,心中定有丘壑,未必真愿意受人安排摆弄,娶个媳妇摆在家里。”
严管事道,“老夫人明鉴。闵家早就放出消息来,闵六爷出生的时辰不好,不但拜了高僧为师克化,取了法号,现如今每年还要去寺里住一两个月消业障呢。闵六爷的师父已经说了,他需得过了二十再成亲,否则怕是有血光之灾。”
唐老夫人道,“不管真假,有这么一套说辞,闵家就有功夫仔细挑选这未来的当家主母了,想必顾、姚两家也说不出什么来。闵家真是高明,如此一来既不得罪人,事情又妥善地解决了,想他闵家当年差点儿家门败落,要不是靠闵老夫人做了续弦,受了白家的支持,四大家族中早就没他们的一席之地了。如今时过境迁,几十年的功夫就能成为四大家族中首屈一指的存在,的确是不简单啊。”
严管事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那闵六爷如今和洋人也搭上了关系,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唐老夫人反应过来,笑着道,“我让你去打听白家的事,怎么说着说着说上了闵家?”
严管事后知后觉地道,“您瞧瞧我,上了年纪脑筋也不灵活了。我仔细打听过了,南京的生意的确是白家二房的,前段时间也确实出了些问题,睿二爷派了几名管事去处理,听说还换了南京那头的掌柜。但具体出了什么事儿,却是一点儿风声也没有漏。”
唐老夫人却脸色一肃,低声道,“这么说来,那位出现在治哥身边的管事并非信口拈来。南京那头的生意出了问题……能知道这样的内幕,就算他不是白家二房的人,也一定是白家的人……”
严管事道,“看样子白家是有意隐瞒南京那头的消息,因此外头知道的人不多,这人哪怕不是白家的人,也一定和白家有关系,不然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一切就都通了。”她抬头看向吴介,“当初在南京时,蓉萱曾让你出去打听白家在南京的生意,什么也没打听到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