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关心地问道,“相氏乳娘那两个儿子说什么了没有?”
唐崧舟这几天清瘦了不少,胡子拉碴的顶着两个黑眼圈,人显得异常没精神,“那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是说了不少张狂话的。我看他们那意思,是想让长房补偿一笔钱,而且狮子大开口,数目着实是不少。现在他们的母亲死了,长房说是相氏动得手,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长房要是不赔钱,他们拼了命也要大闹一场。”
唐老夫人心中一惊,“那莉姐儿怎么说?”
唐崧舟微微一笑,“莉姐儿可不好糊弄,当即就厉声呵斥了他们一番,还说要去保安团告发他们。原来这两人在衢州当掌柜的时候手脚不干净,亏空了长房不少货物,而且相氏乳娘替相氏隐瞒跑腿,借腹生子,混淆血脉……哪一件都是大罪一桩,她正愁没地方要说法呢。相氏乳娘的两个儿子一听,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也不敢要什么好处了,抬着棺材灰溜溜地走了,还扬言要去相家说理去。”
唐老夫人放下心来,“真没想到莉姐儿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越是退缩他们越是得意忘形,这样震一震他们也是好的。有没有相氏的下落?”
唐崧舟摇了摇头,“没有。这几天长房的下人一直在外面打听,结果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估计是冒着大雨离开了杭州,天下之大,想要把他们两个揪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是不容易。”
唐老夫人叹了口气,“真是作孽!事发之后我让吴介去了趟嘉和客栈,结果你猜怎么着?被罗秀春那厮从宁波言巧语骗来的女人被丢在了那里,可怜她刚刚生产完,身子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要不是我得知了消息,让吴介给她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她就在大雨天被店掌柜赶出来了。”
唐崧舟听得眉头直皱,“相氏和罗秀春之流,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
唐老夫人道,“人不报天也会报的,这两个人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且等着看好了。”
正事说完了,唐崧舟有些埋怨地道,“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和凤君怎么能把我瞒在鼓里呢?我跟您说实话,乍一听到相氏的事情,我整个人都有些傻掉了,而且很生你和凤君的气!咱们是一家人,我有什么事从来都不隐瞒你们,都是照实说的。结果你们可好,居然防备起我来了。”
唐老夫人听了微微一笑,“那你又是怎么解气的?”
唐崧舟叹了口气,“这几天我在长房陪在大哥哥身边,几乎就没怎么合眼。睡不着的时候左思右想,也能明白你们的用心。我这个人向来心软,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会藏不住告诉大哥哥知道的。到时候打草惊蛇,让相氏有了准备,就没办法抓她一个现行,让她百口莫辩了。”
唐老夫人道,“我知道你素来敬重崇舟,在心里拿他当亲哥哥看待。只不过有些事可不是单靠兄弟两个字就能解决的,就比如相氏这次,如果你去跟崇舟说,你猜他会不会相信你的话?如果他不信,你们以后还能继续做兄弟吗?如果他信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借着你的口说出来,他以后拿什么脸见你?左右都不占好处,这才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你也不用生我和凤君的气,我们两个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连这个也想不明白,那就白长这么一把年纪了。”
唐崧舟讪讪地笑道,“我早就想明白了,眼见着大哥哥好转了许多,学莉又把长房安排得井井有条,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不就赶紧回来了吗?”
“你好好歇两天吧,我看你着实是瘦了不少。”唐老夫人心疼地道,“我让后灶多做些滋补的膳食,你在家里好好的补一补。”
唐崧舟却摇了摇头,“歇什么呀,雨已经停了,我决定明天就去见李毅,看看三江商会接下来有什么治灾的举措。咱们虽然不是商会的人,但大家共饮一江水,能出把力还是出把力吧。”
唐老夫人道,“这样的事你让荛哥去办就是了。”
唐崧舟道,“我在家里也待不住,心烦意乱的,还不如出去办点正经事分分心呢。”说到这里,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哥哥这几日虽然能吃些东西了,但却虚弱得不行,我看这次相氏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哎!”唐老夫人道,“万事有因有果,当日他种下了因,今日尝到了这个果,这都是没法子的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过两日等水退下去了,英姐儿几个回来看看他,有女儿陪在身边,崇舟自然慢慢地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