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唐氏道,“回头我会去和你父亲说,你祖母也不会真让学茹一个人过年的。大家辛辛苦苦操持了一年,就等着年终岁尾这一天呢,家家都是团圆的日子,哪有让孩子自己一人过年的道理?”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到了远在南京的儿子,她有些心疼地道,“我一想到治哥不能回来,这心都像揪住了一般。不过他远在千里,实在是不宜折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学茹近在眼前,无论如何都会说通你父亲的。何况他虽然古板了些,但有你祖母出面,你父亲也不会太坚持的。”
唐学萍听着点了点头。
父亲虽然在子女教育上异常严苛,但对祖母却非常得孝顺,从来没有违拗过祖母的意思。如果这件事儿由祖母提出来,即便父亲心里不愿意,但还是会答应下来的。
吴妈在一旁道,“我看老爷最近也有些松口的意思,拿着茹小姐字帖看的时候,也是不住地点头,看得出来还是十分满意的。”
大家说了一会儿的话,唐学萍又准备开始继续盘账。她看了站在自己身侧的白蓉萱一眼,灵机一动,把自己已经清算过的第一册交给了她,“你再帮我核对一遍,可千万别忙中出错了,你素来心细,有你帮忙,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白蓉萱一愣,“我?我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唐学萍道,“我记得你以前算盘不是也打得挺好吗?”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
如果把自己两世为人的时间加起来,她差不多快有十年没碰过算盘了。白蓉萱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这账本已经是萍姐姐算过的,账目上肯定没什么问题,她倒是可以趁机看一看三房究竟留下了什么产业。心里多少有个数,等将来哥哥继承接手的时候,要是有哪里不明白,她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想到这里,白蓉萱有些兴奋地搬了张椅子,挨着唐学茹坐了下来。吴妈见状连忙去找黄氏要算盘,白蓉萱也开始像模像样地跟着盘起账来。
唐氏在一旁看得新奇,但见女儿一板一眼的模样,心里也觉得高兴。
白蓉萱翻开账目,从第一栏开始认认真真地看了下来。
这一本记录的是三房在北平的产业。
白蓉萱想到前世自己咬牙坚持,克服重重困境一路北上,就希望能面见毅老太爷,让他出面为自己主持公道。只可惜人至北平之后,面对的仍旧是一扇永远不会为自己打开的大门。
当初还在上海之际,则大太太曾经对她说过,北平白家和上海白家同出一脉,祖上原是一对双生子。
差不多一百余年前白家降生了一对双生子,当时的白家老爷喜不自胜,对两个儿子寄予厚望。只是两个儿子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南辕北辙,一个知书达礼聪明好学,另一个则不学无术整日惹事生非。白家老爷对这个小儿子非常头疼,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心头肉,他连骂一句都舍不得,更不用说狠下心来教训了。可越是这样溺爱越容易出事,没过两年这对双生子长大成人,开始熟悉了解白家的情况,帮白家老爷分担一些家务事。乖巧懂事的长子还好,那个惹事生非的次子却总是跑到外面惹祸,还经常仗着白家的地位和身份,与人打架斗殴,下手非常得狠。
白家老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白家老爷对儿子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最终还是酿成了大祸。这位次子喝醉了酒与人动手,失手把人给打死了。若换了旁人家,多赔些钱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出身高贵,居然还是八旗子弟,与皇家连着亲。当时虽然已是清末,满清贵胄腐朽无能,太后老佛爷开始重用汉族官员,但这素日的旧习和规矩仍旧没变。何况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次子惹了滔天大祸,白家老爷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只能兵行险着,走了一步险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