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因为宇哥的话,而回头找他。
那一周的散心,让我的思绪清明的不少,回家后,我将那片海的照片全洗了出来,一张一张的收起、或是贴在墙上。
「温老师,六年级的作文放在这里,他们下次上课是星期六早上。」
「好,我知道了。」
我找了份补习班的工作,当起了作文老师,当初在成阳大学读的是教育系,因着对中文的兴趣而去辅修了中文系的课,也拿了些相关证照。
然而我不想要当一般的学校老师,比起当体制内的老师,我更喜欢这种仿间的补习班,除了可以自己调时间之外,也可以利用剩下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例如,去剧团里演出,或是当剧团幕后的推手。
高中时的社团让我对戏剧这件事有了兴趣,也开始逐一摸索,最后待在了现在所待的青年剧团。
日子依旧忙碌的转、匆忙的过,假日时,姜予会找我出去喝酒,他会带我去舞池狂欢,准确来说,狂欢的只有他,我是负责接送他的司机。
「澄姐!今天一样在老巷口,我今天要不醉不归!」
「你哪一次从里面出来是清醒的?」
「澄姐,你就不能不要吐槽我吗?」
于是晚上九点,我站在约定好的巷口,等着姜予开车过来。
我拉了拉身上的小外套以及斜背包,姜予曾嫌弃过我这一个小背包,他说,这么小是能装什么?中看不重用。
我当时回他,装我的内涵,然后遭得他一记白眼。
「澄姐,上车。」
不一会,他的轿车就停在了眼前,车窗摇了下来,出现姜予那张依旧浮夸装扮的脸。
我笑了笑,指着他脸上的大墨镜。
「大晚上的,你戴墨镜开车?危险驾驶?」
他在我上车后将眼镜摘了下来,露出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摇下车窗才戴的,我怕被星探看中。」
「少来了。」
在他滑着手机看导航的片刻中,我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不远处凝望,闹的我浑身不对劲,然而当我回过头去看,却是什么也没见着。
「姜予,你八字重不重?」
「嗯?不知道,有帅哥要跟我合八字吗?」
「……我是觉得车后座好像有什么,总觉得不太对劲。」
姜予乾笑了声,跟着瞄后面一眼,然后搓搓手臂,喃喃自语着佛祖菩萨耶和华。
「别吓我了澄姐,我禁不起吓的。」
他哀怨的噘起唇,系好了安全带,双手扶上方向盘,油门一踩,乘着夜色奔驰而去,也将那恼人的视线甩开来。
「可我刚刚真的觉得有人盯着我们看。」耸耸肩,我摆摆手:「不过也搞不好是星探,你不是一天到晚嚷嚷吗?哪天真的红了,我可是要跟你要签名照的。」
「澄姐你别取笑我了,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谁知道?也许有一天会成阿。」
酒吧内,震耳欲聋的重低音雷鸣着心,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男男女女成群着狂欢。
我坐在看台上的小包厢,手里拿着一杯野莓香气的无酒精饮品,细细一輟,香甜的果香留存在唇齿间,眷恋着。
姜予在舞池中摇摆着身体,跟着一旁的男女,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在一起舞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情搞得我晕头转向,原本我能待在里面等到姜予玩完一轮,现在的我盯着眼前被我在无意识中喝空的杯子,感到有些烦闷。
想要离开这个空间──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我向舞池内的姜予挥挥手,他的眼神正巧看了过来,见我在对他招手,他向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接着便朝我走了过来。
「澄姐,怎么了?」
大汗淋漓的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在一旁坐了下来。
「我想要出去外面透透气,你玩完再打电话给我。」
姜予「喔」了一声,眼神在我身上打转。
「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深深吸了口气,「只是觉得有点烦闷,想出去外面走走。」
确认我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后,姜予把车钥匙给我,交代了我几句话后便转身再次进了舞池。
我抽了张纸巾在嘴上按压,收拾了下背包后,乘着喧闹的人群,离开了五光十色的酒吧。
夜晚的风徐凉,我看了看四周,转身拐进一旁的便利超商,打算买一罐水来醒醒脑。
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心情闷闷的,也许是来这里之前,那道陌生、却熟悉的视线,儘管不知道是谁,却让我上了心,总觉得,我应该知道那是谁。
会是他吗?在咖啡厅造成那一声闷响的他。
在大学期间,我描绘过无数次可能与他相遇的情景,我想着,他会来找我吗?他会不会因为将我推开而感到后悔?他是不是会打电话来呢?
然而,一天又一天,一日又一日,接着一年又一年,四年过去,他音讯全无,而我渐渐淡忘。
──也许,只是刻意淡忘,他从来不曾消失在我的心里,只是被我锁在最深处,害怕见到,却又瞇着眼睛窥视。
我不是不曾想过要去认识别人,只是在每一次的相识后,都成了点头之交。
而往往,都是我先退开。
我坐在超商外的长椅上,一面喝着冰水一面发呆,看着眼前的车辆一台又一台的呼啸而过。
皮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关紧矿泉水,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芷苓姐。
「澄澄!这个假日要出来玩吗?去市区?」
才刚喂了一声,芷苓姐活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好笑的按低音量,说了声好。
「那我安排行程吗?顺便连柔依一起叫过来,就我们三个女生玩!」
「周靖轩那小子就叫他去旁边,女朋友出借几天。」
芷苓姐连珠炮的说着,似乎一面打着字,耳里传来她飞快敲着键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