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聚会的场所?」墨悠微微皱着眉,左右观察着。
「嗯,我在学校諮商中心拿到的传单,」子悦说,站在他身旁,微微贴着他的右手臂,「我还问了那里的老师,老师说,很多遭遇性侵或性暴力的女学生都会来这里做辅导聚会。」
墨悠点点头,「我们进去应该不会被打吧?」
子悦皱了一下眉,「我们是警察欸?」说着,便自顾的先走上了阶梯。
进到房间里头,就是一个空间宽大的室内,能用桌椅的放置方式将其分为左右两边。房间最外围的靠墙处有间置一些桌椅堆叠,左手边有十来多张椅子围成一圈,右手边则是像教室讲堂一样,桌椅并排面对着一个黑板。
女孩们数目平均的分佈在室内里,一些站在椅子圈那边聊天,一些则在教室那边,有的坐在桌子上,也有些站着或坐着。整体状况就像是她们刚结束了个课程或是聚会。
不约而同的是,在二人开门后,门上铃鐺发出的清脆声响敲破原先和平的氛围,吸引了所有人的回眸。
二人突然得到女孩们的视线,都显得有些唐突。
墨悠看一眼旁边间置的柜台,又看向她们。
吃亏的是,他马上发现自己因为无法和别人对视而只能看着比一般人更低的视线,就好像在看她们胸部一样,吓得他赶紧若无其事将头看向旁边的许子悦。见到子悦在自己身边,他果然还是安心踏实不少,而且他觉得从子悦对自己站的距离来看,对方应该有要保护自己的意思。
女孩们对这两个不请自来的男士抱有警戒,纷纷皱着眉头的上下打量着他们。
这时,一名看上去年纪稍长,留着一头短发的女士走了过来,面对微笑的在他们面前驻步。
「你们找谁吗?」
子悦看向她,笑着点一下头,「我们是在警局工作的,我叫许子悦,这位是我老闆,李墨悠,他是心理评估师。」
女子听到心理评估师这个词,有些兴趣,便笑着点头看向墨悠,「你好,我是这里的辅导员,敝姓陈。」
墨悠应付的给了个微笑,拿出他自己的警徽,跟一般警察的长得不太一样。
子悦接续开口,「陈小姐,请问你们和S大的心理諮商中心是不是有在做合作?我在那边拿到这个传单,」说着,他把被折了好几折的纸张递给她,「我们最近在调查一个案件,和一些受害者女学生有关。」
陈辅导员接过了纸张,低头查看,并抬起头,「是,我们是和S大有合作没有错。所以两位前来的目的是?」
子悦看向她,单刀直入,「有没有一位叫杨可柔的同学来过这里?或是一名叫姚恩琦的?」
女子看向他,轻轻皱起眉头,「这......我们恐怕不能帮上甚么忙,」她说,并挥手比划一下身后的女孩们,「这些都是孩子们的隐私,除非是她们自愿帮忙......。」
话到尾音,在陈辅导员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女孩突然出声,举了一隻手看着门口的三人,「你们在调查杨可柔的事吗?」说着,她快步走了过来,双手在肚子前揉捏着手指,微微低着头来到他们面前,「我知道她死了,而且也知道一点她以前的事。」
辅导员看着她,面带担忧,「小茹?」
「我没事,我想帮忙,」被叫小茹的女孩看着辅导员给了一个微笑,「我可以帮忙。」
子悦看向她,「你说你知道杨可柔,是发生了甚么事吗?」
「杨可柔和她男友一直都在S大里做偷拍的勾当,拿到网路上去卖,老实说,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有时,她会在厕所里放针孔摄影,有时是在游泳池的浴室,之前有个谣言最夸张的是说,她在她朋友的租屋处放的,录到她朋友和男友的私事,结果搞得那个女生又是转学又是搬家的,后来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辅导员在一旁听了直点头,但是是很肯定和欣慰地看着小茹。
「没有人报警吗?」子悦开口问。
小茹摇头,「我和那个女生不熟,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一开始都觉得这也不关我的事,想不到,最后我也变成了受害者,可能这就是报应吧?」小茹说着,面带自嘲的乾笑了一下。
顿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他们不是最坏的人,」说着,她带着坚强的眼神看着他们,「教授......他叫许恆志,是生物系的教授。」
子悦听着,心里咒骂一声,「干,为甚么跟我同姓?」但面容却很认真的聆听着对方说话。
「我和恩琦都有上他开的通识课程,他的授课方式还挺有趣的,所以很受学生欢迎,特别是女生们。因为学校有自然通识学分,像我们这种文科系所的女生,都会找比较好过的课程,」说到一个顿点,小茹还是停顿了一下,面带不安的思考了一下。
辅导员看着她这副模样,马上开口,「小茹,如果真的不行,你可以不用勉强没关係。」
小茹摇摇头,「我没事。许教授年纪不小了,但是长得还挺沉稳成熟的,很多女学生都满喜欢他。他待人很温柔,特别是像对我们这种理科不好的女学生。大家都很喜欢下课找他聊天,甚至是到办公室找他,」小茹说着,又出现了第二次的顿点。
陈辅导员这时才开口帮她接话,「按照之前小茹的说法是,那名教授会鼓励学生参加一些校内或校外的比赛,有那种形式多元的生物比赛,可能是拍片、绘画、设计之类的,可以让学生用自己的专长来做跟生物有关的作品。他说比赛可以取代期中或期末成绩,大家都觉得这种方式得分比较简单,所以都踊跃参加,有问题就去他的办公室找他,」辅导员说着,加重语气,「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小茹看向眼前二人,点点头,「杨可柔和她男友负责用偷拍这个来赚钱。」
虽然中间少了点甚么,但墨悠和子悦从这两段话之间的衔接马上就了解她们的意思了。
教授对前来办公室问问题的女学生下手,而杨可柔他们则偷拍过程拿去变卖。
「教授知道吗?知道偷拍这件事?」
小茹点头,「他们心照不宣,教授不只知道,有时候还会跟他们买影片留下来作纪念,」说着,她轻轻擦去积累出眼角的泪水,「就好像他们都是说好的一样,教授根本不怕被威胁。」
墨悠和子悦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今天会跟你们讲,就是希望你们能解决这件事,别再让其他女孩子受害了,虽然说我们也确实太信任别人,或是太没有防备了,你们一定会觉得我们很傻很笨。但是......没遇过这件事,又有谁会相信这种事原来真的存在?而且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墨悠听到这句话,心有同感,轻轻点着头。
两人向小茹和陈辅导员道谢后,缓步走出这栋外貌看起来有些破旧残弱,却内里坚强稳定的小矮房。
墨悠看着自己手中作的笔记,喃喃自语,「她最后还说......姚恩琦变得很怪?是因为开始发病了吗?」他看得仔细,一字一句都没漏掉,「很少去学校......但是她曾经当过许教授的助理。」
子悦漠视他的自言自语,看向他并开口,「你觉得,存不存在陈雅芳知道丈夫不只外遇,还乱搞学生这件事,而一方面帮助恩琦,一方面歼灭知情人的机率?」
「你说陈雅芳杀杨可柔和高闵暄是为了灭口?为了守护丈夫的名誉吗?那那个諮商师呢?」
「諮商师肯定知道女学生来諮商是因为被性侵或性骚扰嘛,陈雅芳说不定不管蔡贤豪知不知道是谁在做这件事,反正有可能接触到消息的都一併灭口,」子悦一边说,一边跳着地上的格子,尽量不踩到红砖。
墨悠点头,「当然有可能,但是,为什么採用饿死这种杀人方式?」他说,「这依照侧写面来讲,我会推断兇手是为了报復和惩罚,」他看向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子悦,「饿死这种杀人方式很特别,失败率高,还无法确保他甚么时候会死,甚至,在这段期间受害者脱困逃跑了怎么办?如果是为了杀人,兇手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和心血来做这件事呢?所以兇手是出于惩罚,想让死者痛苦。」
子悦看他一眼,沉默不已,但回头时却发现自己因为刚才的分神,正踩在一块红砖上,他顿在原地一下。「干,」他说,用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表示可惜。
墨悠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自言自语,「姚恩琦说了,医生是坏人,她以后不想看医生了,但是她怎么能不看医生呢?病情会变严重的。」
子悦看他,「请问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墨悠抬眼看他,决定无视他的低级玩笑,低着头继续沉思。
子悦也没怎样,见他没反应就耸一下肩,继续往前蹦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