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极暗,迷濛视线清醒不了。
挥一挥,伸手不见五指,正躺的床肯定不是自己那张,佝僂着身躯缓缓坐起,才发现空
气污浊的程度足以让人吐出一摊青绿胆汁。
狭小的空间里,老旧电视突然炸出刺眼白光,喊出这人名字。
「哈囉法官范佩钦,Welcomehere,老套一句,Iwanttoplayagame。」
「你谁?这是哪里?」
变声处理做得相当低沉,拼图面具画得惊悚骇人,球型萤幕照映出来的黑白画面带点雪
花,为不安场景增添满满的不怀好意。
「人终其一生活着,体验生命、追求快乐,或製作缘、创造爱、產生恨、结成仇,无时
无刻皆行修,但,终需一时定劣优……请开啟门,接受属于自己的公正审判。」
视频断讯,闪烁的光源照出唯一出口,明显地,门上刻有三字。
“第一庭”
推开……另一边灯火通明,不变是气味,这间房宽大许多,从壁癌的腐朽状况看得出屋
龄老旧,破损的工具建材散落一地,角落甚至还有成堆的老鼠尸体。
不晓得要干啥,因为空无一人万籟俱寂。
鏗、鏗、鏗、鏗、鏗、鏗、鏗!
地板底下,两片齿轮机关突然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可怕的金属碰撞惊愕人心,中央裂
出一道缝隙像门开啟,一座庞然大物霸气骤升,直到完全浮现才停止震耳欲聋的恼人噪音,
什么东西?是座牙科手术台华丽登场,这结果令人抱头崩溃,因为上头躺的人……居然是范
佩钦正值十八岁的亲生女儿……一丝不掛!
「如韵!」
「爸?是你吗?」被麻绳虐恋式牢牢綑绑,才重见光明,如韵歇斯底里:「天啊!我怎
么没穿衣服!」
霎那间,更惊吓的地方接踵而来,无论如韵怎么用力叫喊,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太
清,与嘴无关,绝对是耳朵被动了手脚。
「别紧张,爸马上救你下来!」范佩钦匆匆忙忙。
「不建议喔。」天花板的投影器往墙上射出画面,晃啊晃,出声的又是拼图怪客。
「操……」范佩钦停止动作,此刻的肾上腺素脱序激增,加上恐惧乘以焦躁,等于狂冒
不止的热汗狂飆。
「绳子终端牵引的断路器是高压电流,硬拔容易啟动,220V的手术灯一旦失去变压……
一秒不到就会爆炸,紧接而来是上万伏致命电弧无限释放。」
「怎么回事,爸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范佩钦哑口无言,呆呆面向墙壁,脑海思绪紊乱不堪,复杂到就快崩碎瓦解。
「法官大人,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宝贵信念,而信念的价值取决于是否受到认同,台湾
人民对你的审判不满意,舆论挞伐家属诉愿,你充耳不闻,看起来,你没有资质做法官。」
「……」听到这更是咬牙切齿,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女儿正注视着他,眼带责怪。
「当回医生看看吧!用你的双手亲自拯救,投影器旁黏了计时器,视频结束倒数开始,
五分鐘一到,高压电流依然会自动开啟,别太惊慌,一米距离都是安全,但如韵小姐就不同
了,一种相当危险的导体物质深埋在两隻内耳深处,想问是什么对吧?放心会说,我又不是
你,两颗粉圆大的银球负责引发导电作用,让电弧顺利灌进脑袋,唯一解套的办法是利用檯
面上的过电铁镊,定温摄氏二百度,小心使用之馀切勿拖拉时间,夹出后……将两颗银球投
入后方的断电装置,绳子方可解开。」讲到这,居然能感受到面具底下的表情正在訕笑:「
请尽快,没穿衣服很没安全感。」
后方角落,两条透明管柱插立在地,代表两道关闭锁,上头画有银球投入的箭头提示。
「等一下!为何这样做?你没资格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我要告死你!」
「命运从来都是自我掌控,但你总喜欢扮演上帝操弄他人,不只禁錮灵魂,更多是一点
希望也不愿给予,所以感激吧,感激我对你的审判保留一丝曙光,是否接受由你决定,大可
拒绝没人会有意见,相反地……也能下定决心付出行动,只不过在选择之前请别哀号,因为
受害者的痛苦没人听到。」拼图怪客嘲弄完毕:「Letthegamebegin。」
视频呲呲结束,倒数正式开始。
此时父女相望,眼神相互透露难以言喻的困难无助,在这尷尬时刻,做爸的尽量不往胸
部看。
「有,我耳朵里真有东西!」
「来,我用手指挖挖看。」范佩钦伸指乱抠一通:「没……没有啊!」
「啊……不行……在很里面……」
「转过去倒出来,他刚说内耳吧?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
「快仔细回想,他对你耳朵做了什么?」
「会不会……埋进去了?」
「难道真的要用这些工具……」
「爸……我是不是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