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空隙横扫了下腿,成功踹倒一个人,另一个方向有人从背后用臂弯勾住他的脖子,他歪头给对方一个头槌,在他松下力道时肘击他。明明是冬末,却出了一身热汗,手脚全凭本能在动。
在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他的体力要被耗光了,必须想个方法才行。
此时刚才躲开的球棒又从身后袭来,他听到声音了。原本身体本能的要避开,结果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瞬,球棒却没停,直接甩上他的背。
「砰」一声闷响,他直接往前跌,跪卧在地上,不知道是谁踩上他的头,他堪堪别过脸才避免了脸直接压上地板的命运。
即使如此,头直接重击地板依然带来一阵晕眩。
「终于不行了。」
谢子絃的视线受限,只觉得上方一阵混乱,他的身体被或轻或重的踹了几下。
「我认输,别打了。」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以现在来看,用认输来结束这场闹剧最为理想。虽然理智上这样想,但潜意识里还是在害怕。
他是不是要被杀了,就和他爸杀了外头不知道是谁的人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受害者的家属曾经跑来警局质问他,当时警察正在问他有关他爸爸的事情,顺便确认他的人格有没有危险性,他的心里是否正常。
『为什么兇手杀了我们的孩子,他的儿子却还活着?』
今天他会死在这里吗?当作他爸杀了人的报应。不过如果他死了,大概没有人会真的难过。
上方在踹他的人慢慢变少,然后全体静下来。
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他勉强抬起眼,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看不出喜怒的看了谢子絃几秒。
「你叫我们停,我们就必须停下来吗?」
「......你想怎么样?」
老大示意踩着谢子絃的头的人把脚移开,谢子絃缓缓直起身,双手依然被缚在背后。
「看起来也没受多严重的伤啊。」老大缓缓打量他。
「......」谢子絃没有说话。
「不然这样好了,把所有人的脚踹断,我们可以放他们一马。」老大向其他人吩咐道。
其馀也被制伏的人闻言发出了哀嚎。
「可以不要......」谢子絃迟疑了一会,选择换句话说:「求求你不要。」
脚断了他还怎么走回家?
话虽如此,他的脸却没有恳求意味,这样的表情太要求一个面瘫了。
「就你话多。」他被甩了一巴掌。
谢子絃的脸被打向一边,头垂了下来,微长的刘海遮住了脸。
同样的姿势,很久以前,他的爸爸在家里也曾经这样赏过他巴掌,睁着一双醉眼,嘴里唸着他听不懂的东西。
他忽然开始分不清了,谁是谁?
「我说。」他的声音比方才轻了不少,脸颊肿了起来,嘴角渗着一丝血。
「你有家人吗?」
「什么?」老大愣了一下,接下来彷彿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你该不会也要跟我说你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求我手下留情吧?」
「你有家人吗?」谢子絃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嘲讽,固执的再问了一次。
你会不会也有一个妻子,她明明没有对不起你,却莫名变成你心情不好的出气包?
你会不会也有一个儿子,他什么都不懂,每天都很害怕爸爸回家,因为爸爸会打他和妈妈?
会不会你某天因为什么事情而被抓去关了,就让你所留下的烂摊子还有丑恶的大眾眼光一点一点把你的家人的心脏蚕食得千疮百孔?
「什么废话!」老大用力踹向了他的肚子:「给我打断他们的腿!」
「是!」不同人的声音或远或近。
谢子絃艰难的抬头,眼角馀光瞄到他的斜后方有人用球棒好像准备要砸向他的腿。
不重要了。
如果有人注意到谢子絃现在的眼睛,就会发现他闪过了一瞬间狠意。
「老大!」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
老大低头,骇然发现谢子絃迅速伸长脖子,嘴巴咬住了他方才系在腰间的刀。
老大刚才始终没有真正加入战局,刀子只是进入治安死角后拿出来当摆饰,还没真的伤了这里的人。
谢子絃用力把刀扯下来,衔着刀柄往老大的腹部捅去。
抓住谢子絃的手的手下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竟在如此紧要关头松了力道,谢子絃直接用力挣开他。
老大堪堪避开那下攻击,刀尖擦过了腰际,留下一道长条形伤口,谢子絃没有停,直接把对方扯下来,刀锋眼看就要划过对方的颈动脉。
让我杀了你好了,你死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死了就没办法祸害家人了。
一切发生于电光石火间,所有人都没想到如此变故,吓得连叫都没叫。
「谢子絃!」一声大吼用力传来,谢子絃驀地停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