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喘吁吁地停在校门口。
前面是警卫是,再来不远处有个荷池,旁边就是孔子铜像……
孔子铜像!
谢燃眼尖得看到了铜像巨大的阴影下,坐着一个小孩。
又白又细瘦,像是发育不良的豆芽菜苗。
「谢子絃!」他朝对方大叫了声。
细瘦的小豆苗抬眼看了看他。
没事啊,没事就好了……
才有鬼。
谢子絃甫抬头,他就看到了对方嘴角青紫的瘀痕。
原本黑色柔软的头发被汗水凝得一块一块的,十分凌乱,脸上也沾了些灰。
还是来晚了吗?他在心中叹息。
不过换个角度想,人还能好好地坐在那里也算不错了。
谢燃走到他面前。
毕竟还是个六年级小孩子,出了这种事不可能无动于衷,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捏。
「抱歉。」
走进了他才看到,谢子絃的手上和膝盖上有着深浅不一的擦伤,其中右膝还染了一片血。
「那些人打你了?」谢燃蹲下来,想端详他的伤口。
「嗯。」谢子絃犹豫了一下,给了肯定的回答。
「我来太晚了。」谢燃平静的陈述。
他已经做好了谢子絃会问他为什么要放他鸽子,甚至已经先想好了藉口。
不过谢子絃什么都没有问。
「我脚扭伤了,所以刚才才没有自己走回家。」谢子絃面无表情地解释。
「还好吗?」谢燃盯着他腿上的伤口皱起眉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不是我的血。」谢子絃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小。
「是他们的。」
谢燃的动作驀然顿住,几秒后看向他的脸,似乎在等他进一步解释。
「我之前没打过架。」谢子絃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安静了几秒后终于败下阵来。
「真的没办法才还手的,没想到他们那么好揍。」
谢子絃盯着自己的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如果没真的还过手,又怎么能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
谢燃听到他的话,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毕竟这个结果乍听之下貌似还不错。
如果是有人敢堵他,大概早就被揍了,也轮不到对方出手。
「好吧好吧,没事就好。」
「可以不要告诉叔叔和阿姨吗?」
「嗯,我不会说。」
谢燃又瞄了眼他膝盖上的血,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忍住。
「对方没事吗?」
「跑了。」谢子絃看出了他的意思:「其中一个流鼻血的时候脸磕到我的膝盖上。」
听起来真惨烈。
谢燃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想好奇当时的画面。
「上来吧,我背你回家。」
谢燃背过身去,弯下腰来:「不是脚扭伤吗?」
「不用了,你扶我慢慢走吧。」
「这样等回家就天黑了吧。」谢燃看起来漫不经心。
「反正你那么轻,加个书包也没问题。」
「……真的会太重吧。」谢子絃想了想,放下了书包。
「吶,我们回家吧。」
「你回家不写作业啊?」
「没关係,明天早点去学校也赶得完。」反正小学作业少。
「……好吧。」
谢子絃闻言,乖乖爬到谢燃背上。
他真的好瘦。
谢燃默默地想。
纤细的小腿虽然还不到手掌可以直接握住的夸张程度,但以一个小孩来说还是太瘦了。
夕阳西下,谢燃顿了顿,他看见了黄白色的路灯驀得亮起,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慢慢地向前移动着。
「哥。」谢子絃忽然说话了,虽然声音小得令人几乎听不见。
「你对我真好。」
夕阳红得像是要熟未熟的荷包蛋黄,旁边是流淌的蛋汁,缀着几片灰云。
是染了尘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