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魏自清每天都会来。
平日里他去上课,允生暂时休学待在家里照顾妈妈。
州大离家里其实不怎么远,没课的时候魏自清会过来陪允生聊聊天,每回魏自清都会带着香气诱人的包子来,看着允生吃完。
虽然魏自清做了那么多,可每到夜深人静时,陈年旧事还是会纷纷浮上头,允生便会一帧一帧的数,数着数着会红了眼,会想起姊姊。
可是她不敢告诉魏自清。她知道魏自清之所以花了那么多时间来陪她,是为了看到有一天她能笑起来,不是像第一次提着菜来敲门看到的那样。
所以她不敢告诉魏自清。
虽然在他面前,允生是能够暂时不去想她已经失去了姊姊的。
可那又如何?提到姊姊的次数越少,夜里姊姊自杀的梦就越是多、越是清晰。
姊姊会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允生、允生,以往姊姊喊她的时候有几次甚至是掛着笑容的,但梦中的她却是绝望痛哭的。
那声音彷彿声嘶力竭,彷彿她不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而是恨之入骨的仇人。
然后她会在她面前,跳下万丈深渊。
允生会看着高楼的楼顶,看着允西消失在这人间。
每次她都来不及抓住她。
每次都看着姊姊跳下却无能为力。
姊姊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到底为什么要选择结束,可即使她从来不说,允生也会执着到每次都一无反顾的随着允西走。
偏偏每到了这个时候,梦都会醒,允生永远追不上允西。
回回如此。
次次如此。
每回当她醒来,或深夜或天亮,允生总会哭一场。哭的原因,是因为在深更半夜时想姊姊了。
姊姊很少笑的,但她几乎把所有笑都留给她和魏自清。
姊姊对她真的很好,守着她、保护她,妈妈没有给她的爱,姊姊都一一补回来了。
对了,她们还没有和好呢,可是允生早就已经后悔了。
于是想念之后又是遗憾,遗憾之后还是想念,跟接力似的,循环往復。
可是这些她又怎么能告诉魏自清?
魏自清已经为她放弃了那么多,如果还因为这些事一再麻烦他的话,他只会牺牲更多,多到允生还不起,这不是允生乐见的。
所以她不能告诉他。
可是满腔的心事又该找谁诉说?挣扎纠结了几个晚上之后,允生悲哀的想来有些事她好像只能和江尚恩说。
这些年也是,她所有事情都只能跟江尚恩讲。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两週,魏自清要回老家的前一天来找了她。
他们回到那个河堤边,魏自清一见到允生就摇头苦笑,往允生手心里塞了一杯还冒着烟的热奶茶:「那么冷也不知道保暖。」
允生失笑。
「你信任我吗?」
「什么?」
「你信任我吗?」魏自清只是重复了一遍,又说:「信我的话,闭上眼睛,我拉着你走。」
魏自清的眼里是认真。好一段时间,允生就这么注视着他,看他眼底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