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挨骂的日子,夜晚的不眠城,关上灯就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原来自己没办法成为照耀任何人的太阳。
收紧的手臂,只有短暂的数秒,陈若初最后松开时连带手臂一齐放下,她不解的看着于慈恩,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你不是说过,叔叔阿姨已经不强迫你考校排前几了,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吗?」
「没事不能抱你吗,就因为我不是你们那群的就不行吗?」
我其实只是想安慰你,只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
「没有啊,想就来——」
还没说完,她又抱住陈若初,不在乎她是否有抬起手,于慈恩紧抱着她,在心里默念着。
一、二、三、四......十。
放手,头也不回的走到黑板前,她拿起板擦红着脸,上一节课书写的字跡,被自己一扫而空。
如果那天的心动也能如此就好了。
那一天的阳光,从压克力薄版透进来,楼梯上有了大小不一的光圈在上面,于慈恩手里抱着厚重的书本和讲义,眼镜一直从鼻樑滑下来,她有些烦躁,脚步越来越沉。
课间休息十分鐘,她能看见国中部的学生在走廊奔跑着,她透着压克力板看,透着时光看。
于慈恩没有这种有趣的时光,她的国中生活只有读书、读书、读书,偶尔的家庭聚会是父母拿自己孩子出来较量的时刻。
不过那样于慈恩也无所谓了,只要能短暂逃离那用万张纸堆叠成的地狱,让她在大家面前诗朗诵也无所谓,反正幼稚园就做过了,现在只是羞耻心的问题。
她知道自己得一直鞭策着自己才能得到父母的讚许,可明明是自己在读着这些书,于慈恩却有种飘忽感,好像这些并不是为自己努力的,而是身后的父母。
当某天所有的事都达成了,那自己还能为何而努力,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为自己吗?
在为别人努力尽十八年的时间后,现在要于慈恩去想这个问题还真有些困难。
手上沉沉的书,一不留意就滑了出去,顺着阶梯摔到下一层梯面。
她愣愣地看着那散落一地的书和纸,迷失在日落和课后的梯间之中。
于慈恩不知道自己站在那愣了多久,身旁许多人擦肩而过,她试着清醒,脑袋却不停的跳出一道又一道的算式,和既定的标准答案。
好像所有的终点都有标准答案,只要过程错误就达不到,难道自己的人生也会是如此吗?
她该继续下去吗?
没有称讚,一昧的要求,曾经站在洗手台前,透过镜子凝视着自己的双眸,她总是轻声的对自己说:
「乖,先闯过这次的难关,然后考上大学就解脱了。」
站在镜子前,抬起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后脑,闭起眼睛,嘴里不停的为自己打气,直到有足够勇气能再次面对眼前的关卡。
『于慈恩?』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她,于慈恩抬头看向站在那堆凌乱之中的她,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就像那次她发现于慈恩在厕所的洗手台面前,听见她不停的在嘴里滴咕着什么而悄悄靠近。
那年,秋天来得特别早,抢走了一週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