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音乐声还在继续,就算在后台隔了些距离也还是能听得很清楚;可就在这喧闹的背景音里,她却听见了周呈衍的脚步声。
是什么时候,梁颐宁已经能认得出周呈衍的走路调性的呢?
「谢谢。」梁颐宁伸手接过自己的水瓶,下巴点了下旁边的空位,「坐吧。他们表演组的有十到十五分鐘可以綵排,我们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怎么样,有好些了吗?」周呈衍依言坐下。「我帮你装了热水,你先试试水温,不会太烫再喝。」
梁颐宁把喉糖扫到颊边,用牙齿暂时隔绝开来,避免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就水给一口吞下去。
是有些烫,但不妨碍喝得速度,对她来说恰是刚好的温度。连续喝了两口放下瓶子,才又把喉糖捲到舌尖上舔着。
「真的谢了,不然我喉咙真的就要报废了。」梁颐宁食指指着桌上的喉糖跟水壶。
周呈衍也喝水解渴,几个呼吸后,慢条斯理地开啟了碎念模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能让自己感冒,你是有多不会照顾自己……认识你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帮你多少次了,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梁颐宁被懟得没话说,仔细一想,他说的貌似也是事实,她根本无从反驳。最后只弱弱地憋出了一句,毫无底气可言,「……又还不能确定一定就是感冒了。」
「呵呵。」周呈衍句点了梁颐宁,全是鄙夷的意味,满脸「你就嘴硬吧你」的表情。
外面的音乐还没间断,还能听见几个指挥走位的声音。
须臾,梁颐宁望向手上还捏着的淡金色喉糖糖纸,才想到被自己遗忘了的疑问。「可是你怎么这么刚好身上就有喉糖?你也喉咙痛吗?」
「你想太多了。」周呈衍也从小铁盒里捡了一颗出来吃,「平常练习的时候就要顺便保养了,这叫未雨绸繆,懂?」
那脸上全是得意。
梁颐宁「虚心受教」地假笑了一番,嘴里含化了的半颗糖咬得喀喀响。没办法,谁让她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呢!
彩排结束,参加预演活动流程的学生都返回各自的教室,接着下午的课程上课。
不知道是被自己乾哑的嗓子折磨到累惨了,还是被春天那欲拒还迎的风给摇睏了,又或是被一堆物理的奇葩符号给催眠了,梁颐宁直接在下午的物理课堂上睡着了。
期间还被物理老师叫醒了两次。
梁颐宁被老师第一次喊醒的时候,头一抬,嘴角边流出的口水那牵丝绵延的演技一下子就出圈了,马上抓住观眾的看戏心理。
免不了给人一阵捧腹大笑的馀地。
那滑稽的呆瓜样绝对是梁颐宁的黑歷史,是在未来看到的时候会想回到过去把自己抠出记忆的那种黑歷史。
偏偏前座的林婧涵还偷偷拍照存证,手机里好友们的丑照都比自己的自拍照还要多……只能说梁颐宁交友不慎。
梁颐宁睡眼惺忪地点着脑袋。左一下、回正,右一下、一个放松脖子还向右后方转,差点后仰倒在后桌同学的桌上。
抵不住睡意的后果,就是地位会蹭蹭蹭地上升,成为老师眼中的冥顽不灵的「钉子大户」。
非本意地引起物理老师的关注,为了长久的将来不会三不五时地就被拉到办公室去以「关爱」之名、行「监督」之实,梁颐宁第二次被叫醒后就这么硬撑着直到物理课下课。
下课铃一打,物理老师前脚刚踏出班门口、后脚还没完全跟上,梁颐宁咚地就把自己砸在桌上。
周围或收拾桌面、或抬放椅子的同学见状,都面面相覷。
林婧涵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抓着桌边扭身往后看,后面的桌上躺着一颗被头发埋得分不清正脸跟后脑杓在哪的头壳,连手都看不见。
「你干嘛?」林婧涵戳了那颗脑袋一下。
那青丝如果用套色技术置换成银白色的话,乍看过去那些发梢盘得倒跟西游记中蜘蛛精的盘丝洞似的。
多到有些密集了。
「……睏……」一头散发下,冒出近似于住在荒郊野岭、然后营养不良的老女巫独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