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阳?飞阳?」
飞阳沉溺在漆黑之中,本应密不透气鸦雀无声,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停止了呼吸。直到黑暗里绽开了一条裂缝,彷彿有人伸手把他从如墨水般的泥沼里拉了出来,空气再次吹拂到他的脸、涌入他的鼻腔和肺部。他张开口猛然吸着气,抬起头的瞬间发现泥沼外的世界变成了纯白,而握着自己的手的不是他人。两人紧握的手花茎相连,泥沼的黑暗好像要攀爬过飞阳的身体,贪婪地抓住女孩的手,似是要把她一起吞噬到黑暗里。
「飞阳,我来拯救你了。」
璃画嘴角微扬,这时的她要比任何时候都更肯定,比以前的她都更要强大,因为她不会再拋下他了,她将永远陪伴他,只要他还活着,她也亦然。她用力将一身狼狈的飞阳拉起,把他从如泥沼般的黑暗里逃离,两人就这样在白色的空间里相拥,骇人的黑色泥沼就在脚底谁也不敢松手。
她想起那天与少年的初次见面,飞阳也是这样和她说的。
「我来拯救你了。」
璃画坐在天台的边缘,双脚悠闲地摆动,双手撑在两边,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微风掠过长发时薄唇轻轻抿着擦过嘴角的发丝。
「你不是在等人来拯救你吗?我来了,你下来吧。」
这时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她本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但转过头才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个少年。男孩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身穿着校服但和女孩的款式不同,他的头发微微遮住耳朵,瀏海也感觉会阻挡两边的视线。
「谁说我想被拯救?」璃画打量了男孩一番后终于回应,她在回答时却不禁怀疑眼前的少年终究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些天她的病情越发严重,药物也无法抑制她的幻觉了,她开始不太能分得清现实和梦境。
「你不是狠不下心吗?」男孩两三步便来到身前,他轻盈地跳过墙壁,双脚学着璃画一样在空中摆动,肩膀轻轻碰着女孩。
「这倒是没有错,但只是因为我暂时还不想。我想毁掉所有东西,但毁了自己就做不到了,所以我先这样等着。」璃画脸上尽是冷漠,但笑容却异常炽热,而更奇怪的是少年竟觉得那十分好看。
「等?」男孩有点疑惑又好奇地看着她,但璃画没有回答。她只是回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数着他浓密的睫毛,还有审视着他眼瞳里略带点疯狂的自己。她最后也没有告诉男孩,她或许在等有人来到陪自己一起毁掉所有,又或许她在等待有天某个人来毁掉自己。
「我叫夜璃画。」女孩任由额前的瀏海随风扬起,她的声音淡淡的像是飘在空中的白云。
「我叫飞阳。」男孩撇开了头看着天空,脸上一丝尷尬或愧疚的表情一闪而过。天空正呈温暖的橘红色,白云也被夕阳染上一抹红,一隻鹰正展翅穿梭过云朵,霎眼间像是被云雾所吞噬,但转眼间牠离开了云层不留下一点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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