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阳不太记得那晚他们在门口对视了多久,每次遇见女孩时他彷彿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知道他们聊了一整晚。房间的光暗也由月光的夜色转换到淡黄的晨曦,飞阳不知是自己还是女孩创造的幻觉,他依稀记得白墙上多了一扇窗,女孩说那很像她房间里的窗,他没有追问她说的是否在基地里的房间。
斑驳的阳光从窗外映照到地板,感觉窗外微风吹拂着树叶,是日出也是黄昏。两人靠着床边坐在地上,肩膀没有触碰彼此,只有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在互相试探。纤细的手指找到了他的白皙的手,轻轻替他拆开浸着血跡的绷带后,细细地攀爬上手背的疤痕。
「还会痛吗?」
飞阳没法解释为何自己如此喜欢她的声音,她细长的睫毛低垂着却不遮播眼瞳的光亮,他在想自己在女孩眼中又是否有着同样的光芒。
「不痛,好像一直没甚么感觉,但我不太记得了,暴走时的事情⋯⋯」
璃画看着飞阳微扬的嘴角,不知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她的相似,例如笑容里的悲伤。
「是正常的,记不起的不用勉强,有时候忘了可能更好。」
飞阳聆听着令他安心的声音,知道她不只是在说暴走的事情,还有他们的事、她的事。
「但我不想忘了你。」
地上的倒影闪烁了一下,一块树叶从树上飘落,在阳光的映照下像是飘落的羽毛。璃画伸手接住飞阳掉落的瀏海,温柔地将发丝放回耳朵后,在他意识到的剎那,眼泪已经从脸庞滑落。
「你不会的,我也不会,我们都忘不了。」璃画好像记起了甚么但她没有告诉飞阳,她只是抿了抿嘴看着滴到地上的泪水。
飞阳再次醒来时惊觉墙上的窗仍在,而房间内已充满中午的耀眼阳光,他的手抚过身旁空空的床单。他不记得璃画的离开,他们终究没有得到答案,没有解释也没有提问,他们任由自己游走在记忆的碎片。
「璃画⋯⋯璃画⋯⋯小花⋯⋯」
他抬起左手让阳光照射到凹凸不平的皮肤,他仔细地看着佈满在手背、手掌、前臂的火吻痕跡。然后黑色的墨水随着他的思绪缓缓沿着手臂延伸,一条带着刺的枝叶如那纤细的手指攀上弯曲的疤痕,最后在手背上绽放。花瓣带着菱角一层接一层地从花蕊盛开,那是一朵黑色蔷薇,是他第一幅和也是唯一一幅以自身为画布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