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皱了皱眉,所以说绽也不确定所谓「他们是坏人」这件事的真偽,只是类似被洗脑的状况?
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苦涩一笑。「别的事我不确定,但我可以保证这件事是真的,这是一堆谎言中我唯一确定的事情。」
「为什么?」熠忍不住询问。
她只是微笑,但他从绽的表情当中可以知道她对这个事情有十足的把握。熠叹了口气,他完全确定这件事绝对有隐情,但事实为何便不得而知了。
见到她没有回应,他又开口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因为父亲的关係,我最痛恨欺骗。」绽说,凝望着火堆,手掌因用力而发白,如同熠的脸,血色一点一点的消退。「我能忍受任何事,唯独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欺骗。」
我是回溯者,他差点管不住自己的嘴,脱口而出。
「换你了。」绽突然说道,朝他一笑。
熠压下心中那股怪异的情绪,望向她思索者,接着开口。「囚禁。」这是他唯一的感受。
绽点头,明白地看着他。
「这和你的经歷颇为类似。」他斟酌着用词,尽量不显露出关于自己身分过多的线索,但这似乎就代表着谎言,绽是如此坦诚相待,熠却是不断欺瞒。
但他却无法改变这个现况,他不可能透露自己的身分。这不仅仅是所谓的规定,他更害怕破坏这个现状,若是他说出了事实,绽是否还愿意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
熠抬头看着她,清澈的棕眸毫无一丝隐瞒。无论她这几天有多怀疑他的作为和动机,但在这一刻,她是信任他的,所以才会愿意分享自己的感受。
「我痛恨现在的生活,有时,甚至想毁灭一切。」他艰难的开口。这不算是谎言吧,是他真实的感受。他只是……省略了其中一部份而已。「但这违背了我一直以来的观念,我没办法处理这些念头。」
「所以你用淡漠来面对一切。」绽接下去说。「还有那让我看了很讨厌的笑容。」
熠抬头望向她,对于后面那句话忍不住微笑。「你也偽装自己,只是你做了和我截然不同的选择。」
她选择用怀疑和不信任来看待这着世界。连结到刚刚所述说的经歷,她认为这样就可以躲过所有不善的目的。
绽微笑。原来,不只她看透了他,他亦然。
「我猜你愿意分享的就是这些了?」她问,熠点头,其他的他不可能再说了。
只不过,他的故事还没说完,他确实被囚禁在时间当中,但是接下来经歷的种种事情,遇到了一个人,两人相同的看法,让他有解放出来的感受。
熠转过头,望向她清澈的眸子,久违的扬起嘴角,露出真诚的笑容。
§
熠没想过一个星期会过的那么快,如此不留痕跡的消逝。
「我今天就得离开了。」他对绽说,尽量掩饰语气中的失落。「再不回去我的……朋友会担心。」
绽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试图遮掩她的不捨。「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她说。「冽……我父亲肯定以为我死了。」
果然,她是回溯者。熠如此想着,但没关係,他不在乎了。
是回溯者又如何?他能怪绽吗,毕竟他自己也没有说实话。虽然他们俩个在这星期是真的有了一番真诚的交流,但在这之下,或许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身分,只是聪明的没有说破。
或者,一切比他以为的还要糟糕。绽以为他真的以为他是一个普通人,说谎的只有他。
「我们有机会再见面吗?」熠问。他怎么会这么问,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说出这种话了。
「会的。」绽肯定的说,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容。「就等一切结束之后。」
等一切结束吗?熠望着她,一切结束之后,她还会在这里吗,他们可能早已不存在于这世上。可能只剩下他,或是她,更有可能的是两人都从时间上消失。
但是他不敢说出口,只能选择沉默,奢求那微小的希望。
熠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未来是如何,但这会有谁知道呢?或许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战场上见面,那时候绽会发现他所隐瞒的,也许那时候她会恨他,这样熠也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那我走了?」他问,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全是自己欺骗,没想到到了最后,他依然没有选择说出事实,坦承一切。
这样,岂不是成为了她最讨厌的那种人?他苦涩一笑,但是自己真的说不出口。不只是时间束缚着他,还有自己该死的责任感。
绽点点头,望向远方。「时间那么辽阔,总有一天,或许我们会在其中一个时间点再遇到彼此。」
她转过身来,眼眸直盯着他,似乎想要找出什么东西。片刻,她转头,不再凝视熠的眼眸。「那下次再见了。」
他留给她最后一个微笑,毅然决然的转过身。是啊,时间那么辽阔,他有永远的时间,要是两人想再见面,大不了熠走遍时间线上的每一个角落,总能把绽找出来的。
他闭上眼,远离绽的视线范围,接着他开始回溯,啟动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