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了。
「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啊?」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扛下这些?被打的伤口不痛?」伤口像是血红色的蛛网,缠在他的脸上,那是因为我偷了剪刀,而他被素娟阿姨打的。
他颇感无言,又问我,「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要转移话题。」
「好玩。」我淡淡地说。
「好玩?你不知道偷东西是错的吗?」
我没直视他,「我知道。」似是害怕他的责骂,却又希望他大力的骂我,我在矛盾里感到身不由己。
他没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我回望了过去,正对他的视线,他瞳孔绽着晶莹的红黑色,像极了重烘焙红茶的那抹红,顏色也很像他伤口上结的痂。
偷窃是一把红色大火,烧给他脸上的伤口,烧给我心里的罪恶,没想过要牵连任何人,但真正偷窃被发现了,自己只是畏罪的鼠辈。
「抱歉。」
不偷东西了。
我本以为我会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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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降落到停机坪的飞机上醒来。
这次的梦相较在国外时做的梦安稳许多,比较像是稍微被改编的回忆录。
行李箱轮子刮过机场的白色磁砖,喀喀响声此起彼落,游客熙来攘往,四处都是人的话语交杂,和离开前的回忆如出一辙。我喉咙发烫,手心冒汗,将行李箱手柄握得更紧。
走到机场外,所幸还停留着一台空车的计程车,我将行李箱放到后车厢,接着上车。
计程车司机是一名高大的中年女子,身着红衣,身材微臃,脸抹着厚厚的白粉,两颊抹上腮红,唇上顶着大红色,她嘴角翘的高高的,露出敬业的微笑,「帅哥,你要去哪里?」
我坐在驾驶座斜后方,「我先去恩怀灵塔一趟。」
「没问题。」女子点点头,「你先睡一会吧,去那里需要一段路,刚搭飞机回来应该挺累的。」
我望向车内后视镜,她正对着我看,我回以微笑,「我刚刚在飞机上睡够久了。」
「我能开广播来听吗?」司机询问。
「可以阿。」我也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过中文广播了,对着台湾的一切都感到熟悉,还有一点缺憾在隐隐作祟。我靠在窗边望着机场越来越小,我们离机场越来越远,驶在公路上。
我望着自己映在窗户上的倒影,像看见久未见面的挚友,既熟悉又陌生,本来平整的瀏海变成了旁分,有神的双眼濛上一层沧桑,眼下也添了淡淡的细纹,明明才出国三、四年时间,却好像已经过了十年多。
本来在脸上的线条也模糊了点,我看了国外的身心科一段时间,仍然改变不了恶梦的侵扰,只换得一脸憔悴,还有长期吃药的水肿。即便这段时间有在保持运动,但轮廓仍然没有当年那么乾净俐落,多了些不必要的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