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李字游像是忘了上发条的玩偶,失去运作的动力,颓靡地瘫躺在病床的柔软,陷入的阴影像要把他吞没。
我静静地盯着他的侧脸轮廓,大哭过的眼睛还微肿,泛了点浅浅的红,微长的发闪着淡淡的光,我不自禁轻触,柔软度应该比病床还要软吧。
衣襬和棉被都没盖好,坦露出一点点被纱布裹着的腹部,感觉快被裹成金字塔中住着的木乃伊。我浅浅地偷笑,将棉被盖了回去,但也很快就噘起嘴,那份笑意也不小心转化成酸楚,「还睡阿?牺牲我的假日,我都来找你了。」
「起来陪我说说话。」我对着他蓬松的发揉了揉,触感像是棉花一样。
和我第一次亲他时候的唇不同,从羞怯的樱花色,转变成了暗粉色,多了些死寂,少了点李字游的气息,「不要这么想不开,好不好?」我说。
想落在他脸庞的手掌,顿时间收了回来。
或许他就是不喜欢我的放肆,而打算放学时不再来我们家。
「对不起。」
都怪我氾滥的在意,还有踰矩的情愫。
他可能一点也不喜欢。
对我动作的解读,可能是深爱,可能是变态。
关于我们俩之间的情感,我永远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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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清楚一开始对字游的情绪是亏欠。
因为我偷了剪刀,看见了他被素娟阿姨毒打,响亮的巴掌声感觉都能震碎装潢的玻璃,更别说是我脆弱的心。
血红色的蜘蛛网伤口烙印在他粉嫩的脸上,我只有惶恐和无能为力。
「救我!」不敢说出声的求救,只好用隐晦嘴型表达,眼巴巴地盯着素娟阿姨,转过身来,脸上的狰狞也被这转身给抹灭,变成虚假的和蔼可亲。
我救不了字游。
每每看到他的脸庞,我内心就会有股疯长的亏欠,盘根错节,往最内心深处扎去。
看见我顺从他意见时,他脸上浮现的笑意,我心里对他亏欠的那一块就会觉得满足,感觉悄悄地被填补,甚至被疗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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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三那年校庆,为用于佈置校园,美劳课让学生捏出小鸭来,黄色小鸭刚好在那时风靡台湾,校方就决定用黄色小鸭作为校庆主题。
在各个造型怪异的黄色小鸭中,有鸭戴上眼镜、有鸭戴上奇形怪状的帽子,唯有一隻鸭头上长了鸡冠,且全身蓝色。
「我帮你注意过了,你身边没有人在你考试的时候偷看你。」
「真、真的吗?」字游着急地搓揉制服衣摆,不安地望着我,「我总觉得他们在看我,他们都像长颈鹿一样。」
「真的。你不相信我吗?」
他立马回答,「我当然、当然相信你!」
「因为除了你,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他傻笑。
他常常轻描淡写自己最深的痛,他说的越淡,我鼻尖的酸就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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