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当个没有公德心的人,但挣扎了几步后,我还是不甘愿地回到原处,憋着一口气蹲下,尝试用最少的接触面积捡起垃圾。
正当我做好心理建设时,有人早我一步弯腰拾起。
我诧异地将视线上移,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与不久前相反,这一次是我仰望着他,直到他捡起所有垃圾,我还蹲在地上失神。
不远处的水龙头被他拧开,哗啦啦的水流大力地冲洗他的双手,水花溅的满地皆是。
我起身走到洗手台前,囁嚅道:「谢谢、谢谢你啊。」
他没有回话,反而低下头,将水捧在手里,朝着脸泼去。
我一时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他又关上水龙头,粗糙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珠,又把垂在额前的几根头发向后抹去,顺着这个举动,头顶的短发也泛上水光。
许是觉得残留的水珠碍事,他又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像极了大型犬类甩水的动作,虽然体型庞大,甩水时却带着莫名喜感。
觉得非礼勿视,我连忙转移视线看向他处,明明看过无数个男主角沐浴的经典桥段,他也称不上眾人眼中的帅哥,我还是莫名被他攫了神魂。
「你怎么来球场了?今天比赛你觉得怎么样?你有看到我吗?」隔着洗手台,他的问题如机关枪不断朝我发射,眸中的光芒比咖啡厅那日更甚。
该如何解释呢?我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小时候摸走爸爸皮夹里钞票的孩子,心虚不已。
「刚、刚好经过。我觉得不、不错……,但球场上的人没有看的很清楚。」我决定据实以答。
他听见我的回答后,似乎更高兴了,接着问道:「那你喜欢棒球吗?要不要当我们的球经?」
如果他有尾巴,现在应该拚命地甩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接到玩具球的黄金猎犬。
你这样的回应会让我误会自己与你离得更近了,你知道吗?但没关係的,如果撒一点谎就能拉近我们的距离,我很愿意这样做。我的手在耳垂摩娑。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装出惊讶的表情,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很喜欢棒球,我真的可以当球经吗?」声音很清晰地传进我的耳中,浮夸的语调完全不像我平日的模样,演技只能说是拙劣,也许我疯了吧,居然撒了一个轻而易举就能戳破的谎言。
也许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他抓了一下后脑勺,才悠悠反应过来,眸中的惊喜完全藏不住,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真的吗?我没有要勉强你喔。」
果然所有谎言的漏洞都需要另一个谎言弥补,但刚刚的比赛我看的如此入迷,应该算是喜欢吧?我在心中自我安慰,面上却不显慌张。
「嗯,我是认真的。」我用力的点头,既在回答他,也在说服自己。
「太好了。」他用力的拍手,溅起的水滴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上眼皮,顺着弧度险些迷了我的眼,我瞇起眼睛想要驱逐异物的不适。
手腕上却一热,下一秒便被拉着走。我被迫跟着他的脚步前进,视线落在感觉温热的位置。与他的手掌相比,我的手腕显得纤细起来,轻易就能被圈住。
我恍然想起梦中的情节:他在我险些跌倒时搀扶,即使剧情有些差池,但一切都朝着我的剧本走向发展。我抿唇藏住发自内心的笑意。
「我带你去找其他队友。」他回首,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也许是天大的喜悦让他暂时忘记男女之防,也许他本就不受世俗拘束。但我自作多情的认定这个举动是一切美好的开端。
飘飘然的快感蒙住谎言之后的惴惴不安。
事到如今,就算再艰难,我也要让谎言成真。脑补许多之后,我的心中只剩下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