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拿起一块积木放上了错的位置,接下来的好几块都在错的基础上堆叠,当作品完成时才发现,从错的那刻开始后面都错了离谱。
「成美…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母亲坐在接待室中的其中一张椅子上,颤抖着语气说道。
稍早两人接到了由警局打来的电话,两人连夜赶回乡下老家,此刻好不容易抵达分局,此时正坐在接待室中等待警方过来。
「不可能。」成美语气断然地说道,但还是透露着一点不确定。「他们…应该是找到成贵的尸体了。」
「还是…我们乾脆自首…?」母亲语气放弃般地说道,被抓到也只是迟早的事。
「现在应该只是找我们来问话,那具尸体还没被证明就是成贵。」成美毫无情绪地说道,像是在説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般。「而且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
说到这里,母亲又低下头默默啜泣。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才导致剩下的结果都是错的呢?
过了一阵子,一名警察走进了谈话室。
「请问是徐小姐吗?我是联络你的刑警,李雄明。」老李一进到谈话室就先自我介绍,接着一边坐下一边将笔记本放在桌上。
「我是。」成美按住母亲的大腿,要母亲情绪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你好,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老李边说边翻开笔记本,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观察成美的表情。「前几天,村子后方的竹园发现了几袋尸块,死者目前还未查获身分。」
「尸块…?你是说发生了命案吗?」成美语气故作震惊,眉头深锁像是在思考一般。「但…为何会找我们来谈话?」
「事情是这样的,我询问了村民最近是否有外人到村子内,有人提到徐小姐你有返乡一事。」老李简单地说明找成美来的缘由。
「你的意思是,是我杀了人再到村子里藏尸的吗?」成美语气故作愤怒地说道。「无凭无据凭什么说人是我杀的?」
「徐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我话还没说完。」老李看着情绪激动的成美先是出言安抚,接着才继续说。「我们查到徐小姐你一个礼拜前有到家附近的警局报失踪,所以今天来是想採取徐小姐母亲的DNA样本,来确定那些尸块是不是失踪的徐成贵。」
「发现尸体然后大老远把我们叫来採样DNA,只因为我们报了失踪吗?你这样分明是说我杀了他然后到这边弃尸的不是吗?」成美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刻意表现得因不解而愤怒。
「徐小姐,麻烦你们配合我们警方调查。」老李见成美不配合语气依然坚定。
无可奈何之下成美只好配合警方,让母亲採取了DNA样本。两人在一切手续都处理好后,离开了警局。
「队长,你觉得那些尸块会是失踪的徐成贵吗?」和老李一起承办这次案件的小陈看着成美两母女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
「那些尸块肯定是徐成贵,而且我敢断言他们俩一定与这次的兇杀案脱不了关係。在这种鸟不生蛋的乡下地方肯定只有熟悉这里的人会到此地弃尸,因为有村民说他两母女有回来一趟我还特地去调了村子口的监视器,发现两週前他们两个确实有回来,而且拉了一个28吋行李箱。」老李说出自己的推论。
「他们是回来住一个星期对吧?两个人拖一个那么大的行李箱也算合理吧?」小陈手肘靠着办公桌隔板和老李一起望向警局外。
「说你太年轻就是太年轻,你想一下你回家需要带那么多衣服吗?家里都没有洗衣机吗?」老李一脸蔑视地看向小陈。「尸体双手指纹都被打火机烧过,根本辨识不出,而且装尸块的垃圾袋中唯独少了头颅。这点确实可以拖延我们警方的办案,但有一点他却大意了。」
「哪一点?」小陈从老李的话中并没有嗅出端倪,只得继续追问。
「他们一个礼拜后到警局报了失踪,以常理来说如果家里有个人失踪很久却没有动作肯定会被起疑,但他们的这个动作反倒缩小了我们搜寻范围。」老李看向小陈歪嘴笑了笑。「你要知道我们这村子偏僻到外人都不知道的程度,确实在这里藏尸不被发现就能藏一辈子,他应该没想到尸体会被发现吧?」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一切都通了…」小陈佩服般的说道。
「不要高兴得太早,一切都只是我的推论。推论少了证据也就只是推论罢了,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老李伸手拍了一下小陈的后脑勺,要对方清醒一点。「我要下班了,你自己留下来慢慢值班啊!」
「誒队长!我越来越觉得事情就是你讲的那样欸!」小陈望着老李背影呼喊道。
「少在那边,快点找到证据比较重要啦!」老李没有回头只是手插在口袋拋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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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到家之后,母亲和成美两人坐在客厅内,时间已过了十二点。
「我们被抓到也只是迟早的事了…还不如直接自首…」母亲从刚刚开始就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双手。「自首吧…成美?」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就算确定死者就是成贵但也没有证据可以判我们的罪!只要再拖延一下时间一定可以…」成美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给打断。
「成美!」母亲厉声叫住了成美,在与成美对视后,母亲的泪无声地滑落。「你怎么变成这样…变成这种怪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成美看向母亲的双眼因震惊而有些微瞠,母亲甚至用了「怪物」一词来形容自己。
或许就像母亲所讲的,自己真的成为了怪物也说不定。
「妈…你知道我每年许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成美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双眼轻轻闭上。「我希望我可以拥有简单又普通的人生,这样的愿望…很难吗?」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哭泣着。
「那你知道为什么每年都是一样的愿望吗?」成美语气淡然地说道,试着把话说得简单。「因为一次都没有成真过。」
听完成美的话,母亲哭得更厉害了。一直以来自己都知道的事,却不断说服自己不要去注意。
原来让一切变成这种结局的,是自己、是成美同时也是成贵。
「好几次我想过要离开,但我还是留下来了。」成美靠着椅背,语气虚弱地说道。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身体状况也一天天地每况愈下,正暗示着自己快走到了尽头。
「离开,真的能解决一切吗?」母亲悄声说道,声音因为鼻塞而產生鼻音。
「你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多着想一点,明明只要什么都不管,你就能拥有自由。」成美也不想再顾虑了,至少要让母亲知道自己的想法。
「你以为我真的没想过要离开吗?但我只要一想到你们,我就无法只想到自己。」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天你为人母就知道我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