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晚慢慢抬眼,目光逐一扫过办公室里其他人,轻声问:「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在她面前,美术组长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然而她没说话,办公室里其他人也没有。
回应裴夕晚的是一片寂静。
意料之中的反应反倒因此让她平静下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片刻的犹豫过后,她还是选择把当年的事说给他们知道。
当年她都为自己争论过,纵使他们可能也不会相信,她也还是得说。
美术组长听后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半晌后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先往上呈报,你继续忙吧。」
于情,近来与裴夕晚的相处让她其实更偏向她的说词,突然消失的草稿册本就是个疑点;可于理,这样大的可能影响公司声誉的事,不是她一个小小组长就能决定的。
头疼地揉揉额角,美术组长抓着手机敲门进了游戏部门主任的办公室。
她走后,办公室低语声渐起,裴夕晚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也无意听清,强迫自己撕开早已结痂的伤口已经用尽她全部力气,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见见姜朔光,想要他抱抱她。
这么想着,她也当真这么做了,不顾所有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撑着枴杖缓慢走出办公室,乘坐电梯向上,回到工作室。
她的突然出现让工作室同事们又惊又喜,就连恰好在接待区这与单怀楠讨论事情的姜朔光看到她都有些诧异。
他笑着迎向她,问句还没出口,就见向来有意与他在同事面前保持距离的女孩子,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他怀里,随后滚烫的湿意自左肩蔓延开来,流窜到他的心脏,将之狠狠揪紧。
相比起其他人的无措,姜朔光淡定很多。
猜想她必定不愿让同事们看见她的眼泪,他朝单怀楠使了个眼色,让他转移开其他人的注意力,揽着她进到他的办公室。
落坐到他办公室内的沙发上时,裴夕晚已经止住眼泪。
本来就是一时的情绪,眼泪掉不了多久她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免暗骂自己脆弱。
先前独自面对整个班的质疑时,她都能一滴眼泪不掉的与其他人争论,而今同事们分明都没说什么,她就委屈地跑来找姜朔光讨拍,都是被他的温柔宠坏了。
看她已经冷静下来,姜朔光拿面纸替她擦拭脸颊,温声问她:「怎么忽然哭了?被人欺负了?」
裴夕晚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把刚才的事情说给他听。
姜朔光听后笑意歛起,脸色转冷。
「知道是谁传给谁的吗?」
「不知道,是匿名截图,但应该是恰好认识我以前班里的同学与现在美术组的同事的人,可能是从对方口中得知我最近在帮忙才会提起这件事。」
她说是凑巧,姜朔光不太相信。
先在他撞见的那场谈话,吴珈敏表面是在抹黑他,话里更多的意思却似是希望裴夕晚远离他。
若说当年抄袭的事本就是对方一手策画,事后阻止她与他亲近,提防她在艺诺有一番作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儘管没有证据,仅凭直觉,姜朔光也认为这个中间人与吴珈敏抹不开关係。
她要的不只是抹黑裴夕晚,更是要让游戏部门不敢用她,让她从此远离这个圈子。
姜朔光垂下眼,掩去眸中怒气,唇角微勾,讥嘲的笑意在脸上一闪而逝。
他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女孩从噩梦里唤醒,又岂能容许有人意图使她重新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