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跟我说一下这段怎么翻成白话文。」老秃开口。
殊不知程榆星连老秃在讲哪段都不晓得。
忽然,同桌的沉宓光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桌上的课本推给了她,和她一片空白的课本不同,每一行的课文旁边都有着沉宓光娟秀的字跡,不管是文言文的翻译还是重点,一个都没有少,且每个大段都分别用不同顏色的笔标示。
程榆星差点看傻,但得知全班同学包含老秃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不敢怠慢,于是照着沉宓光课本上的翻译唸出了声,语毕,老秃十分满意,连连夸奖学渣也有熬出头的一天,程榆星尷尬地笑了笑,小声的在沉宓光的耳畔说了句谢谢,感谢他替自己化解了当下的窘境。
也因为这样,两人搭上了边,也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天的沉宓光忍受不了一时的情绪崩溃,偷偷跑到厕所自残,但由于力道没有控制好,不小心划破了血管,又见门口传来其他同学嬉闹且要走进来的声音,他一时慌张才会从男厕跑了出来,正好被程榆星撞见。
和沉宓光渐渐熟起来后,她才明白沉宓光并非是不好相处,而是他不时透露出的冷冽,总让人走不进他的世界。
除了手上自残的伤口以外,沉宓光胸口也有大大小小的伤,有深有浅,一个个伤口彷彿都代表着沉宓光在不同阶段的痛苦,嘲弄的言语也宛如一把盐撒在伤口上头,日积月累的曝晒,重复着,怎么也好不了。
沉宓光出身单亲家庭,却有很多事情不敢让他母亲知道,包括他总是在伤害自己。
他的家庭生活并不美满,在他放学回家的时候,母亲早就工作去了,夜班的生活持续着的一天,也就代表等待他的永远只有留在桌上的钞票,甚至连一张纸条都没有。
他笑着说自己都快要忘记母亲长什么样了,他用嘴上的自嘲来代替内心那块早已填不满的空缺。偶尔等到母亲休假,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却只有一阵沉默带过。
「我们这样真的是家人吗?」他笑了出来,眼里流淌出的白光恰巧被程榆星捕捉进了眼底,她多想安慰自己那不是沉宓光眼角所泛出的泪光、安慰自己只是一时错看。
程榆星没有开口,因为她发现自己无论是说了什么,都无法感同身受地站在沉宓光的立场上去看待那些对他而言的伤害,一个和家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的简单心愿,对他来说,却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