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灵居高临下打量他,神情看不出端倪:「我还没打算做回纠察者前,这不是我的责任。」
白承安步半信半疑,卫凌灵把他推到桌前坐下,他很快被桌上的美味早点分散注意:「那你会回去吗?你们是前同事对吧,怎么长得差那么多?」
「没礼貌,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卫凌灵伸手越过桌子,敲一下他的头,避重就轻,「小孩子不用管这么多,你不用上学吗?」
「我没升学。」白承安手艺居然不错,卫凌灵慢腾腾吞一口煎蛋,听他口齿不清地说,「我不喜欢学校,想找份工作。你呢,打算一直当房东吗?」
卫凌灵咬着唇,没说话。
白承安一撩眼皮:「你在犹豫,为什么?」
他笑得很淡:「如果是你,想做的事情和该做的事情,你怎么选?」
「废话,当然是想做的事情。」白承安想都不想,「拜託,人生只有一次耶,该做的事情常常是为了别人,我才不要。」
他莫名地觉得眼前温和到有些怯懦的房东大叔鬍子底下在笑,但那双藏在乱发底下的眼睛里,透着悲伤:「你很幸运。」
他放下叉子,留下没吃完的早餐,转身进去房间。
房间其实没有一般人对单身汉的刻板印象,很乾净,但也很空旷。
好像住在里面的人随时准备好离开一样。
一只袖扣被小心放在一个朴素的玻璃盒中,乾燥玫瑰躺在它旁边,静静地衬托它的金属色泽。那是爆炸之后,弹飞到他眼前的釦子,而它的主人身体还在病房中,似乎永远不会醒来。
卫凌灵驻足在玻璃盒前,指尖划过坚硬的壁面,触感很凉。
两人认识的时间很短,虽然这段交集的起源来自于一道命令,但他们相处的时候总是愉快的,并不像媒体写得那样腥风血雨。孙净元性子很静,很沉默,有什么想要的也不会主动说,但卫凌灵性格截然不同,他果断也肆意得多,虽然孙家氛围如此高压,他还是有本事带孙净元在间隙里到处疯到处野。
在那场毁掉一切的爆炸前。
他垂下眼看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卫凌灵走到浴室,时隔一年,久违地拆开一支刮鬍刀。
餐厅里的白承安吃完饭,正在洗碗盘时听到后面有开门声,随口问:「大叔剩下的东西还要吃吗,不吃我就丢掉了。」
没有听到回覆,他回头看,忘记了呼吸。
青年叼着一隻手套,先戴上右手后,才把左手手套从牙边拿下:「不吃了,谢谢。」
刮尽鬍子的脸完全露出线条俐落的五官,高挑身形不再驼背,挺直后宽阔的肩绷紧衬衣肩线,从平常软烂家居的形象里凿出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锋利军官。
义无反顾,洒脱自信。
那位传言里最强的纠察者。
优美凛冽的眼睛对上白承安的,第一次露出没有被鬍渣遮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