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守住了,夏远受了很严重的伤,除了腹部被敌人刺刀戳穿,身体上也有磕碰的痕迹。
暗劲终究不是超人,双拳难挡四敌。
他躺在一个弹着点里,手掌血淋淋的。
凝望灰蒙蒙的天空,盘算着时间,好像才过去了三个小时,距离坚守的五个小时,还剩下两个小时。
夏远扯掉身上的服,用力勒紧伤口,顺利捡起敌人尸体上的步枪,爬到主峰。
“连长!”小苗看到了夏远,连忙跑过去,声音带着哭腔:“连长,你受伤了。”
“哭什么哭,我没事儿。”夏远凝望山野,发现六班阵地又多了一些人,连忙询问:“咱们的增援部队到了?”
“没有.”小苗把事情原委讲清楚,夏远并未怪罪他,跑到六班阵地,发现昏迷的王文兴,只见他的脸贴着地面,趴在壕沟边缘,浸在一滩鲜血中。
夏远跑上前,把他搀扶起来:“刘班长”
他发现王文兴还活着,正用那只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夏远给他包扎,瞧着他的模样,想起他们第一次补充到三连的时候。
“连长啊,我会用我的生命,捍卫三连的荣誉,保卫祖国!”
“我也想要立下战功,为三连再填一笔。”
“三连就是我的榜样。”
小苗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紧张的说道:“连长,敌人,敌人又上来了!”
夏远抬起头,看着六班阵地上的十几名伤员,绝大多数人都牺牲了,只剩下几个趴在地上,还留着一口气,他的心里苦涩。
“来了多少。”
“数不清,到处都是。”
夏远叹了口气,“可能今天我们完不成任务了。”
他想过很多次可能,或许是被敌人的流弹打死,被炮炸死,去没想到,自己会被敌人冲死。
草下里南山的地理位置比松骨峰还要优越,松骨峰的环境恶劣,他都坚持过来,但这次,好像坚持不住了。松骨峰作战的敌人是在溃逃,兵力不足,士气低迷,即便是他们的火力足够,但无法跨过松骨峰,被三连死死地摁着。
草下里南山,他们面对的敌人乃是兵源充足,火力旺盛的骑兵一师,这位美军的王牌,王牌中的王牌。
整整两天的防御,敌人的兵力仅在最初试探的时候,是一个连的兵力,但此后的进攻,从一个营、两个营,到现在一个团,一个团的进攻。
他们的兵力充足,完全可以车轮战。
而三连,只有一个三连,上级要求他们坚守到天黑。
现在天色暗淡,距离天彻底黑下来,仅剩下两个小时,就凭借几个人,想要组织敌人一个团的集体冲锋,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敌人的吼声越来越近,敌人也察觉到山上守军兵力不足,进攻的更加猖獗。
突然,王文兴一手拉下绷带,嘴唇蠕动,吃力的说道:“连长.我,我不行了,就是死,也要够本,留两颗手榴弹给我。”
“连长,也给我留两颗。”
“连长,还有我,就是死,也得拉几个美国鬼子一块走。”
其他伤员纷纷开口。
夏远莫名想到他的诗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他把从敌人尸体上摸到的手雷,塞给战士们,自己爬到主峰,躺在战壕里,低头看了眼腹部的伤口,殷红的鲜血不断渗透出来。
“小苗,咱们还有多少人。”
“连长,就剩下五个。”
“五个,够了,等我牺牲了,你就指挥他们。”
“连长.”
“人都会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今天,咱也当一回烈士。”
夏远把两颗手雷塞进怀里,抓起枪,扒开身边的泥土,把子弹放在身上的衣服擦拭。
忽的,他听到从六班阵地传来一声声爆炸,小苗抬头望着,眼泪流淌下来:“连长,刘班长.他们牺牲了。”
六班阵地比较靠前,敌人很快冲到六班阵地,王文兴把两颗手雷拉响,卯足了劲儿爬过堑壕,朝敌人冲去,轰的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下,他周围倒下去一片敌人。
“祖国万岁!三十八军万岁!”
其他伤员高呼,拉响手雷,冲向敌群。
一声声的爆炸,就像是过年的烟,在阵地上消散。
“他们,还没有过春节呢。”
夏远想到,他们刚补充的时候,都期盼着,在阵地上过一次春节。
“连长,敌人上来了。”
“小苗,你带着其他战士,去营部,找营长,说三连没有完成任务,阵地丢了,要他们抓紧时间!”夏远忽然改变了命令,凝望眼前和他一样稚嫩的小苗。
他现在才想起,两人好像年纪差不多。
小苗坚定地摇头,把两颗手雷揣怀里,“不,连长,我要学王文兴同志,坚持到最后!”
“这是命令!”
“我是革命战士,上级给的命令是坚守草下里南山,连长,你的命令不管用!”
敌人上来了,激战开始了,小苗从一个稚嫩的小战士,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在激战中,他的腿受伤了,夏远又命令他,让他撤下去,他坚定地说道:“连长,我不能走啊,趴着还可以独当一面呢。”
“拼光了就守不住阵地了,要想办法保存力量!”
夏远的身上又挂彩了,腹部的伤口影响了他躲闪的速度,即便是有危险预警,大脑能反应过来,疲惫的身体也跟不上。
他的左臂被敌人子弹击中,皮开肉绽,可以看得到骨头。
小苗托着断腿,给他包扎。
敌人压了上来,小苗快速的绑好绷带,趴着继续射击。
夏远只剩下一条胳膊,但丝毫不影响他射击,装弹,敌人倒下去的越来越多,但他们的抵抗越来越微弱。
“小苗,你走,快去把阵地上的情况告诉营长,这是我的命令!”
面对死亡,夏远的呼吸粗重,白色瞳孔尽是猩红的血丝。
“我不!”
小苗坚定地摇头,把子弹打光,瞧着还在拥挤上来的敌人,他把手雷逃出来,坚定地说道:“连长,我还不是一名党员,但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我来朝鲜是为保卫祖国!”
他凝望敌人,拉开手雷,目光坚毅:“我是为祖国的伟大事业献身!连长,你不要伤心,还没有美国鬼子陪着我呢。”
说完,他跳了下去,从山上滚下去,滚入敌群,脸上,身子上全被石头划破,后边的敌人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滚下来,等他停止,竟然是个人,轰的一声巨响.
夏远内心感到一丝痛苦,他拼命的扒着身下的泥土,没有子弹,只有弹壳。
身上的子弹也打光了,只剩下两颗手雷。
“死了,还能回去吗?”
他又忽然想到未来的一个提问,假如祖国危亡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有人评论,先辈们已经给出了答案,抄都不会吗?
面对死亡,没人不害怕。
夏远亦是如此。
他听到了敌人冲上来的动静,枪声在这一刻沉寂,周围已经听不到其他枪声,他忽然意识到,主峰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人都死了。
望着怀里的手雷,又想到小苗临死前的眼神,想到了自己从长津湖一路走来,那无数死在身边的战士。
他毅然决然的拉开了手雷上的保险。
黑暗,无尽的黑暗。
夏远仿佛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感觉自己好像在漂浮。
意识昏昏沉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他再次睁开眼,闻到鼻尖是消毒水的味,洁净的天板,吊着的输水瓶,以及耳边欣喜的哭泣:“医生,医生,他醒了。”
“这里是医院。”夏远恍恍惚惚,感觉到身体一阵疼痛。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名医生,有人拉开自己的眼皮,还有手电筒的强光,让他有些不适用。
“病人醒了,没事儿了,但接下来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蓝天白云,幽幽绿草。
裴珊珊搀扶着夏远,“你昏迷了一个多月,医院查不出来任何原因,都把我急死了。”
夏远苦笑。
他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以后不会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裴珊珊嘟着嘴,“最好是这样。”
夏远看着她红润的眼眶,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咱们,结婚吧。”
“啊?”裴珊珊欣喜万分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结婚吧。”
“这,这太突然了,你都还没跟我求婚呢。”
“那等我康福了,就跟你求婚。”
“嗯嗯。”
夏远凝望天边,忽然说道:“以后怀孕了,咱们去烈士陵园吧。”
裴珊珊脸蛋一红:“都还没跟你结婚呢,就想着有孩子了,去烈士干嘛?”
夏远说道:“带一个烈士回家。”
裴珊珊小脸有些迷糊,但也没有拒绝:“好,我听你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远的身体渐渐康复,武馆大师兄又回来了。
但,系统好像消失了。
不过,系统留下的技能,都还在他身上,夏远可以随意的使用,系统的消失,使得他心情莫名。
不需要每半个月回到战争年代了。
但又有些奇怪,为什么牺牲一次,系统就脱离自身,并且还带来巨大的副作用。
不过有一点是好的,至少回来了。
回家后。
父亲找过他:“你昏迷的这段时间,网络上全是负面新闻。”
夏远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的力量,笑着说:“就让他们来吧,我已经明劲了。”
父亲一愣:“明劲?”
夏远不言。
随着牺牲归来,虽失去系统,但他所有的技能,全部提升了一级,八极拳突破更是使得他达到明劲巅峰的层次。
距离大宗师,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身体内的筋骨,更是如同一根根钢筋,盘踞身体。
这已经突破人类极限,若非系统,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突破。
自然不惧网络上的负面新闻。
夏家武馆,势必扬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