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本次目的地出发。
“又是步行,又是坐火车,俺们要去哪啊,这也太远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猴子都走累了,忍不住抱怨。
“管球那么多干啥,一直往前走就行了。”徐溜拍了猴子的肩膀一下,目光在王老头身上多停留几分。
“班长看俺干啥,俺又不是黄大闺女,脸上有木得。”王老头呲着一口大黄牙。
“哈哈哈!”王老头的玩笑话引得大伙哈哈大笑。
“看你这熊样,我瞅瞅你还不行了。”徐溜不客气的说道。
“肃静!专心行军!”
杜光贵就在附近巡视,听得大伙的笑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们日夜兼程的赶路,大概率是前线的战事开始吃紧了,他们要抓紧时间赶到前线战场。就是不知道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哪里,距离前线还有多远。
天色暗淡,雨势也停了,路边的水网沟渠里蓄了不少积水,大伙从豫地走出来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补充过,有的战士就赶错在路边纵横交错的水网沟渠里补充了水源,以应对接下来的行程。
夏远也跟随着大伙,把行军水壶摁在水中,咕嘟嘟的灌了一水壶的水,拧上盖子挂在身上,又卷起袖子,把手臂在水里进行了清洗,接着在脸上扑洗了几下,感觉到畅快了不少。
“夏远,跟上。”
杜光贵的嗓门很大,队伍又是保持着行军时候的肃静,夏远闻声,朝杜光贵挥了挥手,把袖子卷下来,走入队伍之中。
有不少人都停下来把行军水壶里几乎喝完的水进行了补充。
走了接近五六个小时的路程,穿过村子、山野,从一个镇子上坐上了运兵的卡车,这一路又颠簸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几乎是日夜兼程,终于,卡车进入到一个巨大的城镇之中,消失了一阵子的杜光贵回来了,告诉大伙,部队就在这里进行短暂的修正,而后直接奔赴前线。
夏远推断,这里应该抵达江苏地界了,否则在当下战事吃紧的时候,是不会在没有抵达的时候,就停留休整的。
此时的大城镇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部队,来自各地的军系,其中还包括了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部队,他们刚入城的时候就看到了大量的伤兵,身上缠绕着绷带,坐在卡车上,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
大伙都争先恐后的抬头看着,有的人缺了一条腿,有的人缺了一条胳膊,有的人脑袋上缠绕着的绷带被鲜血浸透,这些人的眼神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他们被抓走做壮丁,活着来到军营的模样如出一辙。
有的人坐在地上,干脆不看,旁边的老兵就会吓唬他:“怕啥,炮弹落下来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疼,都把你炸没了,就剩下一地碎肉,你咋会叫疼呢。”
害怕的人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就是活下来的,那些没有活下来的有多少人,就跟咱们一路从村子里出来,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王老头把口袋里早就湿透的烟拿出来,一脸的惋惜。
可惜自己的烟在淋了雨之后,就不能抽了。
大伙也不知道他在惋惜什么,不知道是在替那些留在战场上的人惋惜,还是在惋惜自己的香烟。
这些新兵对于战争并没有多少概念,更不知晓战争的残酷,哪怕是经过训练,对于战争,仍旧没有多少概念,所以,很多人脸上并没有露出胆怯。
卡车在城市的郊外停了下来,这里是上级给四十师划分驻扎的地方,就一片空地,有不少篝火燃烧留下的余烬,以及简陋的木棚子,上边铺了一层草和树叶,上级也没有给四十师什么东西,他们需要自己搭建晚上睡觉的营帐。
夏远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新兵营的待遇并不好,现有的一些木棚子优先分给了其他部队,新兵营的则需要自己搭建木棚子。
“真不是人待的,就这么对咱们的。”
大伙又不是傻子,上级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其他连队,谁会看不出来呢。
夏远心里清楚,上级是完全把他们当做了炮灰营来对待的,落后的地方武装,仍旧搞以前的那一套,难怪给他们的武器装备是这种极其落后、淘汰掉的武器装备,上战场了,连子弹都不给他们发,这种行为的对待,明显是炮灰的对待。
“大个,实话说,这些人就是把咱们当成了炮灰,连个住的地方都要咱们自己盖,你这么替他们卖命做什么。”
砍伐木材的时候,王老头累的不轻,天气依旧阴沉,额头上悬挂着一颗颗汗珠,抱着一棵手臂粗的树干,长吐了一口气,观察着四周。
夏远在他身后,没说话,就听到王老头又说:“你说你,脑袋好了,但没以前傻的时候好使了,这是送命的,你以为打仗是儿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