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双方僵持着,足足僵持了一整天的时间,七连和八连一样,战斗至最后一名战士,也不曾退下阵地,没人知晓他们的战斗事迹,因为没有幸存者向外人讲述,只知道七连和八连以全体英勇牺牲的代价,吸引着多数美军追击部队,换取了全师突围的时间。
战斗序列的战士们情况尤为惨烈。
一八零师后勤运输的状况仍旧不好。
突围的时候,负责运送辎重的队伍有一些骡马,饥饿逼得战士们万般无奈,就有人想到了杀马。
运送辎重的骡马小队,战士们饿的走不动路,在路边休息,就险些起不来。
“喂,快醒醒,起来,继续走.”
“指导员,我实在是太饿了,再给我半碗生高粱米吞下去,我保证能再多走两天的路。”
三营的指导员听到战士们说这句话,内心难受极了。
他看着前面拉山炮的骡马,动起来杀马的心思,他走上前对饲养员说:“杀一匹吧,就一匹,给战士们吃肉,我喝血就可以了。”
饲养员也听到了那名战士说的话,心里难受极了,短时间内他陷入到了艰难的抉择之中,战友和骡马哪一个都不舍得啊。
现在四周敌人枪击声越来越大了,随时可能又陷入一场遭遇战,如果同志们再不吃点东西的话,那有什么力气和敌人拼呢,想到这里,他抽出腰间的刺刀朝马匹走了过去。
正在喂草料的另一名饲养员看着他拿着刀走了过来,立即楼住了一匹马,大声喊道:“不不不!老李,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入朝它们就一路跟着我们走,帮着我们干了多少活?它们已经不再是牲口!”
“它们是我们的战友啊!”
老李耳聋了一样,拎着刺刀还是继续往这边走。
饲养员见到老李这架势,就知道他动了杀心,而以自己的小身板,哪里阻挡的了老李,于是,他就打开了两匹骡马的缰绳,轻轻抚摸了几下骡马的额头,说:“兄弟,你快跑吧,他们要杀伱。”
说完,还打了几下马屁股,可是解开了缰绳的马儿不但没有跑,反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就像等着老李来杀它们让战士们充饥。
马是通人性的,跟战士们一起久了,基本能够了解一些战士们的想法。
这名年轻的饲养员扑通一下子跪在老李的面前,“求求你了,不要杀他们!”
指导员和战士们看着,心里也难受极了,他们也是一路跟着马匹从国内走到了这里,马一路上帮着他们驮东西,帮助了他们太多太多,饲养员早就跟马产生了羁绊,这就像是它们的战友一样。
杀它们,饲养员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指导员叹了口气,拦住了老李,说道:“算了,不杀它们了,但是突围时跟着不方便,太危险了,把它们放了吧,让它们回到山野里,那里才是它们的家。”
可是饲养员老李看了看几名受伤同志因为剧烈的运动,伤口又崩裂开,鲜血顺着绷带往地面上流淌,他又握紧了手里刀,“杀一匹,杀一匹给伤员们吃。”
马儿一动不动,低着头吃着草,鼻子不断喷吐着热气,比人大一些的眼睛里透着人性。
“敌人追上来了!”
从后面传来了战士们的叫喊声,紧跟着枪声大作,子弹噗噗的从很远的山坡上射过来,打在地面上,打出了一个个弹坑。
“敌人来了,注意隐蔽!”
“卧倒,快卧倒啊!”
“三点钟方向,两挺机枪!”
“快把马儿放倒,快点!”
运输队伍一下子被打乱了,敌人的炮又在头顶响了起来,轰隆隆的落在队伍间,人被炸倒在地,泥土飞溅的到处都是。
“老李,快醒醒!”
年轻的饲养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李,老李的身体上布满了弹孔,鲜血不断地往外面流淌,侵染了胸前的衣服,老李把刺刀丢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就听指导员的话,把它们都放了吧。”
“老李,老李!”
老李的头歪倒在一边,年轻的饲养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站在那里的马儿也发出了嘶嘶嘶的鸣叫,像是悲鸣,又像是伤心。
年轻的饲养员拉着它们,把它们往山里拽,用缰绳又抽打它们,哭喊着:“快走,不要命啦,赶紧走啊!”
跑进了山里的马儿太通人性了,它们站在灌木里,还恋恋不舍的望着大家。年轻的饲养员还在朝它们摆手,示意它们快跑。
后来,真有十几匹马在全师归队后找到了,就在马坪里西侧的树林里不动弹,一拽上面的缰绳就跟着回来了。
跟着队伍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又或者是冷冰冰的山炮,对战士们来说,那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一同出生如此,从国内来到了朝鲜,为国争光的。
一八零师突围之路尤为艰难,鹰峰被敌人封锁,五三八团作为开路先锋,注定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而另一路向鹰峰靠拢的是五三九团,在突围的战斗中,各部一度失去了联络,敌人的围追堵截太过于凶猛,公路更是便于敌人机械化部队展开,火力强大,非同一般,不断有掉队的战士们和大部队走散,迷失在山林之间,又听到到处都是枪声,无法判断方向。
往往他们寻着嘈杂的枪声方向过去,远远的只看到敌人凶猛的火力,看不见他们的人。
敌人的火力凶猛程度让战士们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太过于凶猛了,敌人的炮弹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落在他们的阵地上炮火映出那一张张黑色的脸。
他们的表情生动,又永远定格在凶猛的炮火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