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将画布裁成三个正方形,无论它们如何左右调动,都能拼出一幅画?」钟勉学错愕地问。
陈薇儿两手往后一撑,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日柯:「这怎么可能?」
画社活动室内,五个学生围坐在地上,书包、作业本、画具随意搁在一旁,画画比赛开始的第五天,梁日柯队伍终于五人齐集。
李杏梨小声地为男生辩解:「可以的,只要我们花些功夫在油画的边边角角,让每幅画都能对上其馀两幅画,这样无论怎么调动都能合併起来。」那是前几天她和梁日柯两人一起想的主意。
陈薇儿扬起一个敷衍的笑容:「呵呵,这谁都知道怎么操作,问题是我们能画出来吗?」
「要不这样,」梁日柯拿出自己的画本,翻到雪白的一页:「给我一点时间,我试试画个初稿给大家看看,如果效果不太好,我们再重新想一个方案。」
「也好,那就交给你了梁日柯。」钟勉学继续写起自己的作业本。
陈薇儿瞄见他那整齐的蓝色笔跡,身子挨了过去:「喂,钟勉学,借我抄一抄。」
钟勉学犹豫的时候,旁边另一个男生好心插嘴:「你不知道他不给人抄答案的吗?你抄我的吧。」
「数学可以借你,其他的会很容易被老师发现。」钟勉学最后说。
陈薇儿亮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扯过他递来的作业:「谢啦,明天请你吃早餐。」
李杏梨握紧原子笔,每写几行字就偷偷看一下旁边的梁日柯,虽然说想法是他们两个一起定的,但执行上,她却什么也帮不上忙。
半小时过后,梁日柯就完成了。
「假如每个正方形分成A、B、C,第一个组合就是顺序A、B、C,第二个组合就是A、C、B,第三个组合就是B、A、C⋯⋯」男生竟然真的将所有组合全都画了出来,翻过一页又一页铅笔线稿:「第六个组合,也就是最后一个组合是C、B、A。」
在全员吃惊中,只见他继续说:「第三个组合有点瑕疵,我稍后再修改一下,你们觉得如何?」
「坦白说,你画完后我就觉得没问题,只是你上次在自修课好像已经画过海,这次我们又画海会不会没新意?」陈薇儿问。
李杏梨一听,脊背立马挺直:「以前好多画家都爱重复画同一个主题,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新意,反而会成为他们擅长的题材。」她继续鼓起勇气说:「我觉得这次用『海』作为主题是最适合不过了,六个组合就能看见海的六种形态,更换时好像会动起来一样。」
「嗯,我赞同李杏梨。」钟勉学点点头。
陈薇儿不以为然地挑眉:「哇,李杏梨,我还没见过你一次说这么多话。」
李杏梨脸颊涨红,慌乱转头时碰上梁日柯的目光,好像浪花被阳光照得透彻一样,热浪汹涌至心头。
那天分工异常顺利,最后决定画布初稿由李杏梨和梁日柯二人负责。
放学回家时,男生站在那条种满油菜花和鲜花的田路上,脚下一片橙黄的顏色:「明天你可以先不用来,初稿我一个人应该就能完成,后天你来时我们再一起商量怎么修改。」
李杏梨当时俐落地答应了,却将整句默默背下,晚上藏在被窝里反反覆覆地想了很久。
两天后二人碰面,李杏梨已变回了平日那个沉默胆怯的女生,然后男生又对她笑了。
三步。
停车场里,李杏梨习惯性地低头数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听说「三」是个神奇的数字,无论故事中的主角如何失败,总会在第三次成功。然而她不需要成功什么,只希望在脚踏现实时,前方还能留一点美好的幻想。
「昨天你把它漏在车上。」一个黑色的蝴蝶结递到她身前。
李杏梨愕然地接过:「谢、谢谢。」
梁日柯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你没有去配音部反而来了这里,会不会很失望?」
「不会。」她将蝴蝶结匆忙收到斜背包,好像一秒也不愿意让那样的东西出现在男生面前:「我本来就没有配音的天赋,况且也没有面成,幸亏能遇见心荷姐,不然⋯⋯」
「再后来遇见我,」梁日柯低头,却也只能看见女生低着头:「会不会很失望?」
——人为什么总爱说相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