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不再同空,只馀无法自己发光的月娘,在黑暗夜空中独自叹息。
那天之后,春天小熊信守诺言再也没有和我联系,一向爽朗大方的佳徽一夜之间销声匿跡,只留下一封简短道歉信后便迁往旧金山湾区定居。这是她现在男友也就是Bell爸爸亲口告诉我的讯息。
非常讽刺的是,我和Bell的爸爸在一天内同时办理结婚与离婚登记─左手无名指始终没有那枚戒指。值得庆幸的是,Bell的爸爸现在会固定来探望他,而且一直和佳徽交往着。「至少不是被别的女人给抢走。」年轻时的春天小熊或许会这样安慰着我。
我坐在曾发生「二次原爆」的音乐教室休憩区长椅上,望着教室里认真学习打鼓的Bell,脚踩双大鼓的架势越来越有模有样,同时也学起了古典吉他。我暗自讚叹他体内的音乐基因日渐茁壮,这是我目前最大的慰藉。
墙上音乐家肖像换成华格纳、柴可夫斯基与德布西,还多了一张以音乐家身分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鲍伯.狄伦(BobDylan)裱框海报,Yoshiki的海报样式也不一样了,唯独艾灵顿公爵保持原状,而且似乎不时会露出诡异的神情偷偷转动眼珠子看向我,说不定他也有过类似的人生经歷?
有时被难过的心情束缚来到这里坐下,依稀能听见Yoshiki弹奏比忧伤更悲伤的旋律,可是那道只有我能听见的钢琴旋律,总能适时轻柔地安抚我的情绪。
「妈妈,等一下要吃什么?」Bell步出教室后以有别于平常的欢悦心情走向我,右手握着粉红色信封,左手模仿起摇滚乐团鼓手般旋转起鼓棒。
「一起去百货公司的美食街好不好?」我露出微笑答道。
Bell对我笑瞇瞇地点点头。
或许此刻的寧静与自由就是幸福,即便是如此的短暂。
「Bell,下礼拜见哟!」一位年纪和Bell差不多大的女孩,羞怯怯挥手向他说再见后快步离开,方才的神情十分娇俏可爱。
「从森林中走出来的春天小熊们,里头应该也有小母熊?」我忍俊不禁,左手轻捂笑意兀自在脑海中幻想。
「一朵花的美丽,在于它曾凋谢过。」哲学家海德格曾这样告诉世人。
当年经歷「双重原爆」的山口彊先生活到90多岁才过世,悲剧下的广岛与长崎也获得重生。或许世界各地的战争动乱未曾止歇,爱情与道德价值的拉扯每天都在上演,可是雨停之后总会有光芒照耀在大地之上,不久之后,这里可能也将绽放出一朵芬芳的美丽蔷薇。
我低头望向地板,好像见到一片盎然绿茵逐渐扩张它的版图,覆盖那时「二次原爆」后的灰烬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