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琳独奏的两首十分流畅地顺过一遍;然而,与杜日恆的那一首法朗克却不是同样顺遂。
杜日恆果真在平常不会卡顿的地方出了错。手指彷彿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丢入冰天雪地一般发起抖来,双脚也不听使唤。她感觉不到踏板,用力压下的后果是各式音符全挤在一块儿,再也分不清作曲家的和弦发想。纵使乐谱就在眼前,她仍无法与汪琳配合,这几个月来建构的默契与音乐性,突然像是从不存在那样,无影无踪。
视线因涌上的泪水而模糊,她尽力忍着让眼泪不落下来;可任谁都看得出,只要结束弹奏,她就会溃堤。
当总算熬到最后一颗音符,杜日恆屏住呼吸,快步往休息室去。她晓得外头的听眾肯定感到困惑与错愕;可如今在安静的空间里,她得以释放眼泪,放出自己对于失败的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在休息室待了多久,直到有谁推开了门,拉开椅子坐到她的身边。
是汪琳。
汪琳递来一张纸,看来是从某个线圈笔记本快速撕下的,原本的圆圈不再完好。
眼前的朦胧散去,杜日恆定睛看着纸上,是汪琳豪放的字跡,写着「杜小日,你做得很好了,我对我们有信心,明天一起加油。得不得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演奏出能感动自己的音乐,享受在台上的时刻。」一旁附赠画得十分传神的她们二人。
这是杜日恆头一次收到汪琳的字条,以往总是她单方面写下鼓励的话语。她感觉心头一暖,竟又有了与早先截然不同的想哭的衝动。
「谢谢你……」杜日恆心想,她绝对要将这张字条好好收藏,就算只是一张临时撕来的纸,上头却有着汪琳的温柔。
杜日恆由衷希望汪琳能够获奖,也期许自己能珍惜与好朋友的同台。
明天,她会尽所有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