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月嬋担忧道:「究竟是谁?」
洛绝影道:「放心好了,只是一个故人。」他没有多作解释,快步朝西北方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河岸旁。
一叶扁舟独立江上,茶香裊裊,飘江而来。
洛绝影倏地一晃,纵身飞掠,如秋雁盘空,轻盈落下。
冉月嬋撩起衣襬,施展轻功,玉足蜻蜓点水,紧跟其后。
两人来到小舟上,冉月嬋美目一凝,一名颈掛金色佛珠,长发飘逸的年轻男子,双腿盘膝,身板端正,面如止水地坐在草蓆上。
年轻男子长得十分俊美,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宛若画中之人,完美无瑕。
他轻抬目光,打量两人之后,朝着洛绝影浅浅一笑,道:「洛兄真是好福分。」
洛绝影顿了顿,苦笑道:「我与她的关係,并非你想得那样。」
年轻男子笑道:「看来是我唐突了,如此佳人,洛兄不先介绍一下吗?」
洛绝影道:「我记得你是个和尚,难道对女人也有兴趣?」
年轻男子端起茶盅,轻啜一口,道:「若有一个陌生人上了你的船,你会因为对方是一个女人或是小孩,便不问此人的来歷吗?」
洛绝影洒然一笑,道:「若是我的话,我绝不会过问。」
年轻男子问道:「哦,此话当真?」
洛绝影解释道:「如果我没醉倒,我不会让一个陌生人接近我。」
年轻男子怔了怔,道:「你的确是这样的人。」
洛绝影淡然一笑,道:「她叫冉月嬋,剩下的话,我应当不用多说了。」
年轻男子微皱起眉,道:「你似乎认为我什么都知道?」
洛绝影不以为然道:「世上还有能瞒住你的事吗?」
年轻男子放下茶盅,炯炯双目凝视冉月嬋,缓缓道:「冉氏兄妹,龙吟虎啸,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如此倾城美人,难怪你不惜与真龙教为敌,也要收留她。」
洛绝影叹道:「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我可没这种雅致。」
年轻男子点头道:「不管如何,能够化敌为友,不战而屈人之兵,委实厉害至极。」
洛绝影耸了耸肩,道:「当初可没这般简单,我差点还被他们杀了。」话音甫落,冉月嬋一双美目锐利瞟来,彷彿是在抱怨「说好不提旧事」一样。
年轻男子放下茶盅,笑道:「你不向别人介绍一下我吗?」
洛绝影皱眉道:「你何时变得如此扭捏了?」他望向冉月嬋,思索半晌后,道:「他是货真价实的和尚,名叫天不赦。」
冉月嬋闻言愕然,杏眼圆瞠,倒抽一口凉气。提到天不赦,此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正是叁祸之一,鼎鼎大名的「佛祸」,与洛绝影和云无踪齐名。
洛绝影席舟而坐,道:「这次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天不赦道:「这话我正想问你。」
洛绝影皱起眉头,天不赦是个不错的朋友,与他在一起可以谈天聊地,煮酒论茶。天不赦的唯一缺点,便是不喜把事情直白而述,总要绕好几个弯,时而打哑谜,令人哭笑不得。
洛绝影望着天不赦,沉思良久后,微微一笑道:「你必不是偶然路过此处,我早该猜到云无踪留有后手。」
天不赦道:「你还是一样敏锐。」
洛绝影道:「他找我是因为五毒坛,找你莫非是为了百鬼门?」当年他们叁人各司其职,洛绝影对付五毒坛,云无踪对付万妖宫。天不赦对付百鬼门。
天不赦呷了口茶,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他虽然有请我过来,但我没当面答应,所以他也不知道我是否会来。我本来还是犹豫,但圣巖寺的人过来了,我总得来瞧瞧一下。」
洛绝影道:「我记得你已被逐出圣巖寺了。」
天不赦道:「心中有佛,人在哪里均是一样。」
洛绝影道:「你何时来的?」
天不赦缓缓道:「我是昨晚到的,稍早去找了云无踪,顺势帮了他一把。」
洛绝影讶然道:「他发生什么事了?」
天不赦将竹林的事说出来,冉月嬋听得心惊胆颤,衝口道:「想不到百鬼门竟派出『小阎王』阎寒,我记得他应当在闭关修行,没想到居然出关了。!」
洛绝影眉毛轻耸,好奇道:「若你跟云无踪联手,百鬼门的人胜算必然不大。」
天不赦道:「你以为没人帮阎寒吗?」
洛绝影皱眉道:「百鬼门这次精锐尽出,野心必定不小。」
天不赦问道:「你怕了吗?」
洛绝影叹道:「你们好像以为我什么不怕?」
天不赦笑了笑,道:「答案已在你心里,我又何必说出来,自讨没趣。」他缓缓抬头,望向那抹逐渐消失在河面上的夕阳,道:「这杯茶当作见面礼,后会有期。」霎时间,他拔地而起,双足腾空,迅若闪电,惊鸿一瞥,转瞬之间,人已消失在河上。
冉月嬋定过神来,纳闷道:「他真是『佛祸』吗?」
洛绝影道:「他与我同病相怜,均是遭人陷害。当年百鬼门渗透九大门派,他杀了不少卧底,但有些人非要说他是滥杀无辜,最终他被指控残害正道,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冉月嬋忿忿道:「这些人真是瞎了狗眼,一个比一个蠢!」
洛绝影叹息了一声,道:「他们并不蠢,只是因为自家弟子勾结百鬼门,传出去有损名声,所以才出此下策,把所有罪名都甩给了他。圣巖寺为此事懊恼不已,迫于眾人压力,只能将他逐出寺门,杜绝间言间语。」
冉月嬋不满道:「这些人如此可恶,你不该答应云无踪的,应该让他们自生自灭。」
洛绝影倏地起身,一字字道:「我活着从来不是为了别人,我只为自己而活。」寥寥数语,却似饱经沧桑,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