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聚越多，逐渐将地平线也染成了黑色。
但羌骑并没有撤退，而是围绕着晋军大营，如长蛇一般不断盘旋。
谢尚拄剑立于辕门之前，顾左右大笑，“此必姚襄虚张声势，若有援军，早该到来，何必等到如今？”
“今日当重挫贼军声威，振我江东士气！”荀羡眼中的血丝没有消退。
姚襄素有大志，依附于梁国，却始终保持着几分戒备和警惕，避免被梁国吞并。
黑云军的强大是靠一场一场的血战堆积而成的。
而晋军至今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战绩，当年褚裒三万大军北伐，形势一片大好，却被李农两万人马吓退。
凭什么别人舍生忘死，他们只想着苟且偷生？
迎面六七把长刀照着他的脸劈来。
“攻破寿春，朝廷自有重赏，后退前功尽弃！”阵前的孟开大呼，提着双戟杀入城巷之中。
“梁王不弃我等！”贾坚仰天大笑，但旋即目光一寒，“将作乱之人押上来！”
羌骑干这种活得心应手，一个个在营垒中纵声大呼，肆意狂笑，劈砍着士卒。
前线还在攻城的荀羡部曲一见后方大乱，心中慌乱不已，又被黑云精锐与贾坚顽强抵抗，士气大挫，军心动荡。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两军对垒，贾坚杀人诛心，将荀氏的底裤在众人之前脱光了，士卒的性命事小，阵亡了，还可以再招，江北收容了大量的“北伧”，但如果荀氏的名声受到玷污，以后将成为江东其他士族的笑柄。
谢尚营中大喊：“景国何助纣为虐耶？”
的确有些人是冤枉的，他们只是放下兵器，只是跟在作乱者身后，只是等待晋军入城……手上没沾任何袍泽的血。
仿佛饥饿的狼群嗅到了血腥气。
事到如今，撤退已经不可能了，只有血战。
荀羡反应还算及时，当即喝令晋军结阵。
严格来说，江东此次不是北伐，而是一场偷袭，看准了淮泗空虚，梁国抽不出手，忽然调集重兵猛攻寿春。
荀氏南渡之后，几十年来一直不上不下，排在王谢之后，如果再没点功勋，只怕将会被挤出江东朝堂。
生死存亡之前，荀羡也拿出了该有的血性。
寿春城上，精疲力尽的守军望着北面滚滚而下的黑云，欢呼雀跃。
生死存亡之际，袁真、谢尚也顾不得其他，各自将精锐抵了上去，三支人马合一，足有万人，凭借营垒，看起来并不落于下风。
这时袁真率数千精锐赶来支援，劲弩开道，铁甲在后，驱散了荀羡营中的羌骑。
只是再精明的阴谋，都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黑云军发出高亢而兴奋的呼喊震动大地，战马的嘶鸣声划过天穹。
但荀羡已经认准了贾坚，“不杀此老匹夫，吾誓不罢休，枉退一步者斩！”
贾坚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大手一挥，亲卫们长刀劈下，一颗颗人头掉落城下。
西北面，姚襄的羌骑也停止了袭扰，立于高丘之上，扫视着战场，眼神却略有些复杂。
狭路相逢勇者胜。
“苻生非人主也，关中必将为吾家所有！”
金戈铁马的战场，更加激励姚襄的雄心。
苻生继位才一个多月，就因年号问题举起屠刀，诛杀苻建留下的顾命大臣段纯，举国震恐，凶名远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