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所处的时代环境所决定的,不会轻易被三言两语改变。
看来想走上层路线直接对太平道领导层发起打击已经很难了。
这种感觉让刘备觉得很不爽。
明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明知道那个时候的局势主导者们都是傻缺,想要改变最终的结局似乎不难。
但是当他设身处地地进入到这个情境之后,却发现那些做出决策的傻子们好像也不是真的傻子。
他们每一个人的行为背后都自成逻辑,形成了属于他们的闭环,而这套逻辑似乎也非常符合当下的局势,并且似乎是当下局势之中的最优解。
而开了上帝视角所得出的真正的最优解,反而面临着重重困难,有些甚至根本无法在现有体制内操作,无从下手。
刘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古至今都有那么多党同伐异却还认为自己一定是正确的事情的存在。
因为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说通的,人类是无法互相理解的,面对危局,每一个身居高位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而对于和自己持不同意见的人,他们的看法也是高度一致——
【让这样的家伙继续存在,国家迟早完蛋,再不把他们干掉,国家就完蛋了!】
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只有自己能拯救国家,且彼此互相认定对方就是虫豸,要想方设法的把对方干掉,然后再由自己来挽救国家。
嗯,想得很好,下次别想了。
眼看着刘备陷入了沉思之中,还没来得及完成思考的张让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继续思考自己为什么好像越来越不讨厌刘备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操纵东园对士人开火。
以调查皇帝遇刺案件作为借口,东园密探拿人毫无顾忌,雒阳城内今文学派和古文学派的门人都有被带走协助调查的,而一旦被带走,少有能全身而退的。
为此,雒阳城内的一众大佬们都在紧张。
他们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小型党锢之祸的浪潮正扑面而来,不是党锢之祸,胜似党锢之祸,这群阉竖到底是在调查案件,还是在公报私仇?
一定是后者,对吧?
若是放在原本,古文学派和今文学派说不定还能以士人的共同身份迎击宦官,出动御史中丞、廷尉和司隶校尉三方面的势力共同对抗一下。
但是现在,他们办不到。
因为司法系统已经分别被古文学派和今文学派拿来打对攻了。
在皇帝遇刺案件以前,杨赐和郑玄等今古文双方大佬身上就起码背着七八个或者荒唐或者凶险的罪名指控需要调查和核实了。
双方你来一下我来一下,各种造谣不打草稿,恨不能把对方已经入土的亲人都造谣成揭棺而起与他人苟且,就更别提活着的人了。
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需要人道毁灭来净化空气的污浊存在,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人伦大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而在这其中,刘备是出了大力气的。
为了促成双方的死斗,刘备各种上窜下跳指导崇拜自己的年轻士人们给今文学派的老家伙们罗织罪名,就差鼓捣出一本东汉版本的《罗织经》来给对方开开眼了。
结果就是被士人官员掌控的司法系统陷入了无意义的内耗之中,面对宦官集团控制下的东园势力的强势崛起,士人掌控的司法系统却无法给予相对应的反击,无法维护自身的权力。
加上东园是在调查皇帝遇刺案件,有最高的优先权和大义名分,士人面对这座高峰,那是有心无力,根本无法招架。
张让那个痛快哟,成天待在东园的私设监狱里指导私狱里的行刑番子对士人们施展各种大记忆恢复术,确实变态。
刘备无暇在意这些。
这期间,他利用曹操家的家族关系,向曹操打听宦官群体内部太平道信徒的情况,同时也派人在雒阳市井了解太平道在民间的一些状况,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收集情报和数据。
九月份的时候,刘备根据一系列数据得出了结论,而这些结论并不能让他感到乐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