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才不善呢?我恨不得刮了你…只是,你的身份,若是死在这成都,那蛮族会怎么想?一定会举全族出兵,为你报仇…到了时候,少不了的是生灵涂炭。”
“所以…”
鲍三娘的话让花鬘有几许触动,她微微抿唇。
鲍三娘却是立刻打断她,“你快…闭嘴吧!”说话间,她不忘拼命的往花鬘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
鲍三娘也是双腿一夹,顺势将一些白色粉末洒在一块明显的石块上,石块涂粉顿时变得白皙,哪怕是风吹,也不能完全吹去这些石会。
这时鲍三娘扯起马缰。白马四蹄翻飞,向前疾驰——
其实,这种时候,鲍三娘太渴望遇到一些蜀军,哪怕是城防军,可因为救援军师将军府的缘故,城门处、城外哪里有半个蜀军人影。
有的只是穷凶极恶,步步迫近的贼人——
——『维之?你到底死哪去了!』
就在鲍三娘如此轻吟之际…
“要不,你就丢下我…”
花鬘性子坚韧,不愿意连累别人。
“你可闭嘴吧…”鲍三娘朝她嘟囔一句,她那严肃的表情,就好像是她掐着腰在命令对方:——劳资蜀道山!
终究是因为鲍三娘并不熟悉巴蜀这地形,也不知晓这成都郊外四通八达的官道究竟通往何方。
她遥遥似是望见了什么…
“糟了…”
她不由得暗道一声。
原来,她走到的是一条断头路,路的尽头是一处山坡…
“该死——”
鲍三娘吟出一声。
这时。
“哒哒哒——”
“哒哒哒——”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就在前面——”
“追上去——”
“直接放弩矢,死活不论——”
…
…
夜幕低垂,一轮黯淡的弯月悬挂在苍穹之上,却被几缕残云遮挡,透出斑驳微弱的光。
阳平关内的古道上,贾诩与儿子贾穆并肩而行。
老年人嘛,睡觉前喜欢动一动,活动下筋骨,这样会有些疲惫的感觉,睡的也更香甜。
倒是此时…
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冷意,道旁的古树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夜的低语。
此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神秘与深邃了起来。
“父亲,孩儿一直有个疑问,白日里人多耳杂不敢拜问父亲,这时候…”
贾穆像是有心事。
知子莫若父,从他的眼睛中,贾诩就看出了什么,他脚步一顿,谨慎的环望四州,确保没有人在偷听后,这才反问儿子,“你想问的是我提出的那一计吧?”
“果然,父亲还是猜到了。”贾穆轻吟道:“成都空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即便那蛮女一时间没有发出消息,南蛮也没有北上,可只要拖延更多的时日,南蛮势必会入侵后方,反倒是…父亲提出要杀那蛮女逼得南蛮北上,固然计策是好,可万一搞砸了,对于大魏…对于大王岂不是搬石砸脚?明明有…”
贾穆最后这一句是想说,明明什么也不用做便是万全之策,何必…何必要冒险呢?
成了果然皆大欢喜,可…哪怕是万一,也是存在风险的呀。
“呵呵…”
贾诩用笑声打断了儿子的话,“能想到这儿证明你长进了,只不过,长进是长进了,可惜不多…”
说到这里时,贾诩的眼睛眯着,又谨慎的环望了周围一圈,这才张口道。
“我们不谈这蛮女的杀与不杀…我们且看这天下的局势?以你之见,这最后,天下的归属是汉呢?还是魏呢?”
“这有什么关系么?”贾穆不解了,“这似乎与蛮女…”
“我只问你天下的归属,你便回答这个!”
贾诩保持着对儿子的耐心。
贾穆顿了一下,这才说,“爹以前也说过,现在的局势…洛阳归汉,天子归汉,即便是汉中守住了,可局面…依旧是汉的赢面更大一些。”
“哈哈哈…”贾诩闻言浅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所以,我才会特地献出那杀蛮女的一计啊!”
啊…
很明显,贾诩这话云里雾里的,贾穆没听懂。
是完全没听懂。
贾诩却是不再多言,“哈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往自己的屋子那边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吟。“今朝座上客,它年阶下囚…今朝座上客,它年阶下囚——”
他越是这么说,贾穆越是听不懂。
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这是什么和什么嘛?
…
…
皮鞭!
当关索抵达军师将军府时,诸葛亮已是派人将府邸对面巷口内发现的皮鞭递给了他,上面那索大的“维之”二字格外的醒目。
这皮鞭关索可太熟悉了…
这本就是他赠给鲍三娘的,至于为何上面特地镶嵌上“维之”二字,那就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少儿不宜的小秘密了。
关索一年内用这皮鞭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他不能认错,这“维之”二字也做不得假!
“关五公子…”就在这时,蒋琬匆匆赶到,“方才搜索全城时,听得在一处西城门附近的院落中有打斗声响,兵士们赶到时发现了一名死掉的蛮人…诸葛军师也已是赶到了那边!”
听到这儿,关索的眼瞳下意识的瞪大…
“快领我去——”
…
蒋琬就将关索领到了那院落。
已经有仵作开始验尸,诸葛亮手持羽扇正眯着眼听着仵作的话。
“禀报军师,这尸体上有两处伤口,一处是匕首横插入腰间,这处像是致命伤,另外一处脖颈的划痕则更像是补上的一刀…”
随着仵作的话。
诸葛亮淡淡的问:“能够确定是蛮人吧?”
“看穿着,身上带着的兽骨,可以排除是氐人、賨人,再加上肤色,多半便是蛮人,八九不离十,且身份不会太低…”
仵作的话刚刚引出。
关索已经闯了进来,看到这地上的蛮人尸体,他先是大惊…
继而察觉到诸葛亮在望向他,当即咽了口吐沫,拱手朝向诸葛亮,“诸葛军师…是晚辈的疏忽,没有盯住…否则…”
关索本是请罪…
哪曾想,诸葛亮羽扇一挥,“这不怪你…我也没有想到蛮族的势力在成都能渗透到如此地步!”
就在这时…
张翼匆匆赶来,“禀军师,抓到了一些进攻军师将军府的刺客,不过…暂时还没有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倒是…从他们的肤色、衣着看乃是汉人,有百姓认出,他们是那汉中的米贼成员——”
汉中米贼自然便是五斗米教。
而恰恰因为这五斗米教的参与,这下子,局面更复杂了。
死掉的蛮人男子;
抓住的五斗米教教徒…
消失的蛮女…还有什么呢?
整件事儿,突然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恰恰就在诸葛亮思虑之际。
“这是…”
关索骤然发现了什么,是“石灰粉”——没错,真的是石灰粉!
关索不由得眼睛瞪大,哪至于他下意识吟道。
“不会吧?不至于吧?”
听到这儿,诸葛亮不禁问:“维之?你在说什么?”
关索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那粘在地上,粘在水面上,只有薄薄一层的石灰粉,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那…那可是比那“小皮鞭”更深重的回忆啊!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何谓女人?何谓琴瑟?何谓欲火?那是烙印在心中的记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