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其变!”“你的意思是?不管了?”张苞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硕大。“不管那老东西的死活?”
张苞的后槽牙“咯咯”直响…他都有一种想要掐死诸葛恪的感觉。
诸葛恪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的回道:“在我看来,你爹唬不住郭淮,郭淮还是会派大军照常行军…”
“为何?当初…我爹三声大吼可以吼退了曹营百万大军!”
“今时不同往日!”诸葛恪的眼眸微眯,他淡淡的,沉稳的接着要说话,可话到了嘴边,却悉数吞咽了回去。
张苞却是更着急了。“你吞吞吐吐?这又是为何?”
呼…诸葛恪索性把心中想的,合盘拖出,“何况,你以为曹操百万大军是你爹吼退的?错了,那是曹操畏惧我诸葛叔父,是夏侯惇、曹仁先后在我叔父手中吃了大亏后,他曹操下意识的会觉得,我诸葛叔父绝不会只让三将军一人守这当阳桥——”
啊…这…
一句话让张苞整个人沉默了!
似乎、好像、仿佛…
那张飞大闹当阳桥故事的发生,的确…是离不开曹操对诸葛亮的忌惮!
深深的忌惮——
…
…
尘土飞扬,张飞的面前,魏军那千余兵士已经赶来,郭淮站在最中间。
随着前排亲卫的散开,原本的圆阵变幻为了雁形阵,隔着三百步,郭淮与张飞隔空对视。
这是——将对将!
“弓手何在——”
郭淮一声呼喊。
他一直想不通,诚然…当年张飞大闹当阳桥时,魏王是忌惮于诸葛亮的诡计,也先后在博望坡、新野城两次吃下闷亏。
这使得生性多疑的他在与诸葛亮的对垒中极其小心与谨慎。
故而…张飞越是单枪匹马出现在当阳桥,魏王反倒越是觉得其中有古怪,越是不敢冒然上前。
但话是这么说,郭淮最不理解的是,丫的…害怕埋伏,那能不能先一轮万箭齐发,直接将那张飞射成马蜂窝…
如此,对方的虚实不就轻而易举的探明了么?何必退军呢?
这是郭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曾经,他年龄小,身份低,不足以主导一场战役,现在,他的身份足够了,手下有六万大军,当初的想法,自然也能成为现实。
“末将在…”
十名弓手已经站出队伍,郭淮千余亲卫中,多是盾甲兵,弓手还真不多,勉强凑出十个。
“给我射杀那黑脸鬼——”郭淮一挥手,发号施令。
“喏!”十名弓手迅速向前,因为是山道,除了探马与斥候外,兵士们没有马匹,故而…弓手需要向前二百步,与张飞保持一百步的距离,然后…弯弓搭箭射杀。
一时间…
“踏踏”的脚步声已经响起,十名弓手迅速上前。
却听得…
“嗖——”
“嗖——”
突然从张飞所伫立的那边响起了“嗖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
“啊——”
“救我——”
诸如这样的哀嚎声突然响彻,一枚枚弓箭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来势如风,稳、准、狠的从那些兵士们的胸膛中穿刺而过。
十名弓手!
十箭!
均是在二百步开外,稳稳的命中,没有一箭射偏。
这…
郭淮不由得心下一惊,却听得“哈哈哈哈”的一道声音,只见从张飞的身后,一须发斑白的老者缓缓踏步上前,手中的大弓比他整个人都要高,可在他手中宛若玩具一般,身后的箭弧还在晃动。
俨然,他方才便是从那里取箭。
“是黄忠——”
郭淮脱口,他下意识的向后急退了几步。
仿佛…哪怕是三百步的距离,他尤是对这位蜀汉的神箭手颇为忌惮。
要知道,当年…他射杀庞德的那一箭,据说…已经不单单是百步穿杨那么简单!那一箭的射程已经超越了一切古籍文献的记载,是古往今来射程最远,也最是刚猛的一箭!
“盾甲兵…”
郭淮再度呼喊…
一众亲兵迅速上前,将盾牌立在郭淮的正前。
哪怕是如此,郭淮的身体尤在颤抖,独自一人面对张飞、黄忠…这两个“传说中”的名将,即便是身后还有六万大军,却依旧让他浑身胆寒。
反倒是此刻的黄忠,他手持蒙古复合大弓,巍然站立在张飞的身旁。
长而密的胡须垂至胸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
身穿战甲的他,更显庄重与威武,甲胄上的每一块金属片都仿佛讲述着他曾经的战功和荣耀。
那布满了老茧和疤痕的双手,显得异常的孔武有力,仿佛随时都能握紧长弓,射出震撼敌胆的箭矢。
那一箭销魂——
“来啊,老夫黄忠在此,看哪个还上前送死?”
这次,当先咆哮的不是张飞张翼德,而是年过七旬的老将黄忠,自打在襄樊战场,射出了那超越极限的二十步,射出了那弥补遗憾,震荡人心的一箭后,他整个人再不会颓然,一把年纪的他就好像是精壮的小伙儿,有使不完的力!
就在黄忠这十箭威慑群小之际…
张飞那嘹亮的咆哮声虽迟但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他的声音如同野兽的怒吼,如同惊雷…
迅速在魏军中引起一片恐慌。
许多盾甲兵被这震耳欲聋的喝声吓得心惊胆战,哪怕是手持巨盾,却也不住的开始后退。
——好熟悉的感觉啊!
——就像是听书、听故事一样!
郭淮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曹操面对张飞时没有选择放箭,但至少,现在的他意识到,放箭…已经解决不了问题。
可若说让兵士们冲上去…
呵呵…
随便看一眼也知道,这千余亲卫,几乎悉数都被吓破了胆,胆战心寒——
“将军,后面尘土飞扬,好像有埋伏…”
有亲卫提醒郭淮…
郭淮心里发怵,但脑子还是在线的,他摇了摇头,“蜀军悉数被杀散,就算有伏兵,他张飞、黄忠能有多少?不过是故弄玄虚!”
事实上,郭淮已经意识到,他与魏军畏惧的绝不是蜀军的埋伏,而是…而是这张飞斗战神之名,是黄忠那销魂的神箭。
怎么办?
怎么办?
郭淮的脑海在飞速的运转,突然间,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来人,传我军令,让大军悉数赶来这里!”
“啊…”
郭淮骤然的一道吩咐,让亲卫一愣,“将军,这…”
郭淮的话却是不容置疑,“还愣着干嘛,让大军赶来——”
他说话时,声调是发颤的,可神色却是无比凝重与坚决。
是啊,他有六万大军,弓弩手合计起来也有超过一万人,你黄忠能旦夕间射杀十个?我一千人,一万弓弩手齐齐向前,你黄忠射的过来么?
只要到那一百步,一万弓弩手,万箭齐发…黄忠与张飞的结果,只能是变成马蜂窝,绝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张既看着这一幕,他还在沉思,琢磨张飞此举的目的…
可随着郭淮的话,他像是下定了决定,“当务之急,是扼断蜀军的退路,不能因为此二人延缓行军,所以…郭淮将军吩咐的是,大军齐上,万箭齐发,看他们二人还能挡得住?”
可就在张既话音落下之际。
张飞的大嗓门再度吟出,“郭淮小儿,你张爷爷只要三声,可让这山林石裂,山崩地裂,让这险道被山石倾覆!你三军到时悉数沦为肉泥——”
“郭淮小儿,速速退后,别怪你三爷爷没提醒你——”
张飞的这一道声音又一次让那盾甲兵齐齐后退一步。
呼,呼…
郭淮深深的喘着大气,可最终,他意识到,作为主将,他怎么能如此露怯?
当即直接跨步上前,朝着那张飞怒吼。
“黑脸鬼,以为我郭淮是被吓大的么?”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黑脸鬼,如何声震石裂!如何让我三军被这地裂山崩所葬送!”
“来人,来人,传我军令,弓弩在前,盾甲在后,全军入谷…入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