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一方平地,都在这爆炸的冲击波下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硝烟的刺鼻气味,让人呼吸困难。
“这…这是?”姜囧不由得惊惶着开口。
“这是云旗公子委派制炼坊研制的土法炸药,说是埋在地底,只要等敌人踏步于此间时,点燃引线…然后…”
傅士仁开口向姜囧解释,解释到一半儿,他转过头凝视着姜囧那目瞪口呆的面颊。
仿佛是感受到眼前的画面比他的话语更具杀伤力…
傅士仁这才接着说:“然后,就如你看到的这般,旦夕间…这土法炸药上面的敌人摧古拉朽,支离破碎…”
说到最后的摧古拉朽、支离破碎,傅士仁的语气都有些发颤,很显然,这个破坏力,哪怕是他…尤是心有余悸。
反观姜囧,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位关四公子的“发明”,也就这么一次…就足以被这“发明”给威慑住。
可怕!
太可怕了——
“其实,这才是我三弟绘制的一项图纸而已,更多的图纸已经送往蜀中,诸葛夫人可是位奇女子啊!她总是能将我三弟的图纸变为现实,然后那经过批注的图纸会再度送来,军械的话送到沔水山庄,火器、火药的话送到江夏的制炼坊…也难怪,沔水山庄与制炼坊这是日日招人,可无论怎么招都不够用!造出这些大杀器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呀…”
呃…
傅士仁的话让姜囧深深的咽下一口口水。
如果说刚刚他是被眼前的末日景象威慑住,那么现在,傅士仁这一番话的威力更大…
眼前这般恐怖的“大杀器”却只是那位关四公子绘制图纸的冰山一角么?
就在这时,傅士仁挠了挠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姜兄弟是来拜见云旗公子的是吧?他就在这北邙山,不过…今儿个…还有五、六个‘大杀器’要试试呢!想来,你还得等一会儿了。”
呃…
“咕咚”一声,随着傅士仁的话,姜囧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口水。
他努力的强作镇定,可事实上,他的心态已经崩了。
——且不说这汉军治下的政通人和,单单…单单,这一个个破坏力十足的大杀器,大魏怎么打?拿什么打?似乎,除了拿命去填外…大魏什么也做不了!
没错…什么也做不了!
…
终于,在完成了五个“新发明”的尝试后,也在姜囧亲眼目睹了这一份份神奇后,傅士仁总算引着他去见关麟。
一路上,姜囧始终低着头,神色冷凝。
其实,他的内心中无比的冷静,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冷静。
以往,他以为大魏是无敌的,大魏的资源是富饶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战场打的是消耗,是补给…
故而哪怕时局如此,他依旧以为魏是占据优势的。
可现在,可就经过这么几个时辰,姜囧的三观都颠覆了。
他看到的这些,这都是啥呀…
能埋藏在地底下然后突然炸开的神秘火器;
能在与铁枪铁剑对砍的过程中,完全将铁质军械震碎的材料;
四个轮子并进,在城池下能自由伸缩的攻城云梯车;
还有…那能发射出火焰的…不知叫什么的兵器!
还有…还有那虽然因为材质的原因,试验的过程中遭遇失败,但如果实现,可以远程大范围射出,在敌阵中炸开的…被傅士仁称之为“火炮”的军械。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每一次的回忆,都使得姜囧后背冷汗直流,他感觉,这些军械,无论已经测试成功的,还是有着巨大潜力的,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足以改变天下时局,都够大魏吃上一壶的。
可最可怕的是,大汉并不是拥有其中之一,大汉是全部都有…
这…这才是最可怕的!
“哎呀呀…”傅士仁还在说着看似轻松,可在姜囧心中犹如一记记重锤的话语,“姜兄弟啊,你说说这以后打仗该是什么样子啊?按照我三弟这般图纸的绘制下去,那以后攻城?还用什么云梯,先登个啥?等那粗管子能承受住这火器的威力,直接这一轮轮火炮下去,再坚固的城也没了!以后,咱们这些为将的还冲锋陷阵个锤子啊,喝着茶,唱着歌,一座城就打下来了,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傅士仁的话让姜囧只觉得扎心…
除了哀婉于大魏的不幸,是啊,有这么一个“发明”层出不穷,妖孽一般的关麟,曹操便是幸运的大半辈子,闯下了这份江山,可大魏的气运却已经从这里彻底绝了!
毫无转圜余地的绝了!绝了!
想到这儿,姜囧的心情从惊怖,到恐惧,到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这不是对大魏的担忧,而是…而是对他儿子的担忧啊!
大魏…便是十万、二十万、三十万骁骑,可在这深埋于地底的恐怖火药的掩埋之下,只需要旦夕间,一切就都会化为乌有!
他的儿子若是…若是也在其中,怕是也…也…
这边,姜囧汗都要留下来了。
可傅士仁的声调却愈发的轻松,“我估摸着以后也就不用打仗了,就把这些威力不俗的军械往阵前一放,任何敌人怕也只有投子认输的份儿,或许,这便是我那三弟曾经提及的,学武救不了大汉!但…无疑,真要说救大汉的话,这些全新的发明创造…我觉得可以啊!啊…哈哈哈!”
咯噔…
姜囧的心在“咯噔”、“咯噔”的响,杀人诛心…傅士仁的话更像是杀人诛心!
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姜囧,已是战意全无。
他只想找到他的儿子,然后带他的儿子远离这战场,哪怕平凡…哪怕一辈子庸庸碌碌,也好过沦为这战争中的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至少,不能与这样可怕的一个对手再打下去了,打不过…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打不过!
唉…唉…
姜囧尤在深深的叹气。
这时,傅士仁已经将姜囧引到了关麟的军帐前。
麋路真要通报…
却见得大帐的门帘掀开,是周仓主动掀开的,而从这门子里,一个头戴绿帽,一身衣袍,红脸长髯的威武将军从其中走出。
这副模样,这些显著的特点,姜囧如何认不出来,这位多半便是义薄云天的关羽关云长!
傅士仁与姜囧;
关羽与周仓,他们一进一出,各自都带着不同的目的,他们本不会碰见,却机缘巧合之下,在这里撞见。
傅士仁与关羽的眼神对视,倒是姜囧像是被关羽的气势所迫,有些微微的低头。
反观关羽,他特地留意了姜囧一眼,然后错身而过,快步走远…
待得傅士仁与姜囧进入那军帐时,关羽的脚步方才一顿,他问周仓,“那人便是云旗提及的姜囧是么?”
周仓颔首,“是,今日安排的军械的试演,就是为了让他看的…”
唔…关羽的丹凤眼渐渐的眯起,转过身,再去回望方才与姜囧错身而过的位置。
只是,那里哪还有人?
看着那空荡荡的一方之地,关羽淡淡的说,“云旗方才提及,这姜囧将是压死曹操的最后一根稻草!方才看来,似乎不像啊!”
“二将军怕是记错了…”周仓连忙提醒道:“四公子的原话是,这姜囧的儿子姜维将是压死逆魏的最后一根稻草!似乎…有消息传来,似乎是因为曹操以为姜囧死在了北邙山,故而,他那儿子姜维如今在曹操身边可是颇受重用啊!”
“呵…”周仓的话把关羽说乐了,他难得笑出声来,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云旗这手段还真是陈旧啊,只不过…不得不佩服的是,这等手段…无论是东吴还是曹魏,呵呵,都是屡试不爽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