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翼德,黄老将军…”赵云庄重的将‘军令’递给他们,“法正军师特地嘱咐,你们一旦开往米仓山,汉中的夏侯渊不会无动于衷,极有可能…他也会派兵至米仓山,要么埋伏于汉水…半渡而击,要么抢先登山,占据扼要之地!”
说到这儿,赵云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眼芒的犀利也如刀锋一般:“…无论哪一条,一旦让敌人抢占先机,这一次北伐汉中的计划都必定难逃铩羽的命运,所以…”
赵云没有把话讲完,可脸上那凝重的神色,严肃的口吻表明,他接下来的话…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一场与敌人赛跑,与时间赛跑的战役。
跑输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马超突然想到什么,直接感慨道:“夏侯渊人称白地将军,这么多年来驻守逆魏的西线战场,对此间地形颇为熟悉,逆魏军中又有‘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传言…此言非虚,寻常人行军一日五十里都算不慢了,可他却能三日五百,与他比速度,比先赶至那米仓山…即便是山地攀援并非魏军所长…怕是也不轻松啊!”
马超言及了他的担忧。
张飞不管不顾,大手一挥,放出豪言。“管他三日五百还是一千,碰见了最好,省的到定军山再去捅他透明窟窿了…”
呃…话说到这儿,突然张飞意识到,夫人夏侯涓来了,且下了马车,他们这边的言语,夏侯涓那儿听得是一清二楚。
当即,张飞挠挠头,壮女婿捅便宜岳父…这话说出来,多少是有一些尴尬的!
“哈哈哈哈…”反观黄忠,他一如既往的大笑,“三日五百,六日一千…逆魏军中都把这白地将军给传神了,呵呵,可他们岂知?黄某威震荆南的时候,黄某急行千里破贼的时候,这夏侯渊还在奶娘的怀里吃奶呢?跟老夫比速度,哈哈哈哈…乐意之至,老夫就让这白地将军看看!什么才是神速!”
——请将不如激将!
只有真的往死里去激,才能把黄忠这把老骨头的能量全都激发出来。
当即,黄忠就立下军令状,只带本部三千人马,就去抢占米仓山,为大军的同行杀出一条大道!
而这边发生的一切悉数都传到中军,也传到计划返回成都的诸葛亮的耳畔中。
“哈哈,是啊…”法正也是笑着感慨一声,可眼眸微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话锋一转,“倒是我未曾想到,夏侯夫人会赶来…正常而言,这种时候,她理应避嫌才对呀…”
与法正对夏侯涓的态度截然不同,刘备对夏侯涓像是充满了理解,“毕竟是夏侯渊的养女,昔日夏侯渊为了她…不惜饿死过自己的儿子,这些都是我在许昌时听人讲起的…”
法正也跟随刘备一道细品了一番,这才张口道:“云旗撰写的《云别传》妙啊,黄老将军曾威震荆南,荆南类似于此巴蜀,也是多山…黄老将军山地作战是极其擅长的,这是云旗选他为先锋的缘由,可…老将往往身经百战,老成但又世故,难免不过于稳重…此番夺山是与夏侯渊比速度,夺要夺的有气势,如此这般…按照《云别传》中所讲,子龙以主公之命激了一番黄老将军,黄老将军必会倾尽全力,气势就自然大了!”
黄忠“哈哈”一声大笑,他大吼着道:“立就立,来人,取纸笔来…”
唔…
心念于此,赵云接着说,“此事关乎汉中一战的成败,黄老将军不可儿戏,若领此令…那是要立军令状的!”
而按照《云别传》中的讲解…
说到这儿,刘备“唉”的叹息一声,“这就是为何,我踟蹰再三,一直无法下决断…到底这汉中一战,是否要让翼德参与进来!现在也好,我这弟妹既来了,就让翼德自己做决断吧!”
说到这儿,黄忠大手一摆,“我今不用翼德,只率本部三千人马去,必定抢先登上米仓山,打通山道…若那白地将军夏侯渊不来则已,真要来了,我势必将他生擒!以全了翼德夫人的父女团聚!”
诸葛亮听到这些,像是一下子放心了不少,淡淡的笑了。
听着法正说完这些,刘备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盯在那《云别传》上,口中不由得感慨:“书是好书,编纂此书的云旗,也是个妙人哪!”
赵云这话一激,黄忠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的回话中已经带着些许怒气,“昔日廉颇年过八旬,尤能每餐食十斤米,十斤肉,诸侯畏其勇武霸气,不敢侵犯赵界。今我黄忠还未满七旬,怎么…你这赵子龙?就要欺我老了,不中用了。”
赵云心头轻轻的呼出口气,一切尤按照《云别传》中的故事在进行与发展。
随着这一声,刘备的神色凝重了不少,也黯然了一些…
黄忠如此扬言…
只不过…《云别传》中是激黄忠的是诸葛亮,这里…局势使然,索性他赵云在定军山前提前激这么一激。
黄忠这么说…
刘备则是迅速的翻开赵云呈上的《云别传》,手指指向“诸葛亮激黄忠老将”这一章回…
赵云有些担忧,连忙道:“黄老将军的阅历自是那白地将军无法比拟,可…翻山越岭,并不轻松,黄老将军年岁已高…体力上怕是也支撑不住,不如,让我与黄老将军换一下,由我去做这先锋开辟山道,黄老将军在后协同主公的中军一并前进。”
法正也仿佛看出了好基友的心意,他的神色也称了下来,当即感叹道:“这该死的乱世,这该死的纷争!”
这边厢,刘备与法正陷入了良久的感慨。
那边厢,见到夫人夏侯涓来,张飞当着诸将军的面在向夫人保证:“夫人放心,我与汉升、子龙、孟起都说好了,必定不会杀了你爹,我等将合力将他擒回…让他与夫人团聚!也解了夫人思念亲人之苦,如此可好?”
别看张飞平素里大大咧咧…可对夫人夏侯涓,他一贯亲和的很。
毕竟…这是他两个娃的娘,又这么多年了,跟着他…委实不容易!
夏侯涓的难,张飞是能够体会的。
见夏侯涓一言不发,张飞的话再度吟出,“夫人,你就别愁眉不展了,俺都向你保证了,这还不行啊?俺与那便宜岳父虽是阵营不同,可也无什么深仇大怨,俺自不会为难他,你这副模样?是不信俺?”
张飞又是一连串的话…可夏侯涓依旧是一言不发。
周围的马超、赵云、黄忠见状,均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这两口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终于,千呼万唤,夏侯涓总算开口了,她的手握成拳头,却没有直接对张飞说话,而是望向一侧,朝女儿张星彩、儿子张苞道:“你们都过来…”
啊…
张星彩与张苞没有想到母亲在这个时候会传他们,当即彼此互视一眼,然后上前两步,站在了张飞与张星彩的旁边。
张飞一怔…心里嘀咕着。
——『多半夫人还是放心不下他那养父?要千叮咛、万嘱咐我们父子女三个…』
刚刚想到这儿…
夏侯涓的声音再度吟出,“星彩、苞儿…今日我说的话,你们兄妹要记住咯…”
“单凭娘亲吩咐…”张星彩与张苞拱手。
夏侯涓顿了一下,她微微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语气再度填得几分郑重,“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这是刘皇叔、是诸葛军师再三告诫三军将士的话…战场之上,各安生死,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故而,我的父亲是曹魏的将军,可我的夫君、我的子女却是站在汉这一边,天下的民心、民望也是站在汉这一边,固然…我不想我的父亲有事,却更不想我的夫君,我的子女在战场上发生丝毫意外!”
说到这儿,夏侯涓又一次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更加坚定的声调说道:“既我的夫君与子女与我的父亲这一战在所难免,那我便希望伱们尽全力为之,翼德、星彩、苞儿…全力以赴,勿要留手!千万勿要因为我而手…手下留情!”
这…
俨然,夏侯涓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云愣住了,马超愣住了…若不是黄忠已经抢先一步行出,他必定也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