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李藐,别人不知道,可孤最是清楚他的立场,若是子健当太子,李藐…凭着其从龙之功,势必要提前入霸府了!』
当然,这些话…曹操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反观程昱,他已经能看透曹操的心思。
可看透是一回事儿,说还是不说,又是另一回事儿。
祖自宏,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把想说的话悉数咽回了肚子里,他只淡淡的说,“大王若无别的事儿,那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曹操摆摆手。
然后,他望着程昱一节一节踏下这魏王宫殿的台阶,他不由得自言自语的感慨着:“洛阳虽修好了,可孤却希望它永远用不上!”
…
…
——刘禅把烽火台给烧了!
襄阳城郊,关家军大寨,中军大帐。
当关羽听到这一条消息后,他那枣红色的面颊顿时变了颜色,像是因为紧张与不可思议而变得有些发白。
从大红枣变成了冬枣的颜色。
周仓紧张兮兮的还在禀报,只是口齿都有些磕绊:“昨日一天…刘禅公子就烧了三座烽火台,若…若不是他最后一次失足跌倒,被关家军士抓捕住,怕是…怕是烧的就不止三座烽火台了…对了,赵子龙将军也在…如今,他看护着刘禅公子,守军不知道该如何发落,故而当即快马加急,禀报二将军!”
随着周仓的话,关羽的丹凤眼几乎开阖到了极点,茫然、疑惑、不解、诧异…总总情绪悉数加于这丹凤眼中。
徐庶恰巧也在,他也露出了极致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疑惑的问:“刘禅公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烧烽火台呢?”
这个问题也是关羽想问的。
他的丹凤眼中翻动着异常强烈复杂的情绪,有不可置信,却又仿佛…他知道了什么。
呵…刘禅怎么会烧烽火台呢?
这很明显…是关麟授意的!
“二将军,徐军师…守军也问了,问他为何烧烽火台…他却说…”
这次周仓的话方才吟出一半,却被关羽打断。
“不要说了!”
是啊…
关麟名义上还在诈死,不论他诈死的目的是什么,从刘禅口中,都不应该说出,是关麟授意他做的。
哪怕是现在,关羽还担心这会暴漏儿子关麟的计划。
不过…
他虽止住周仓去说,心里却不自禁的去想。
——『云旗这是要干嘛?不是诈死么?装都不装一下了么?眼看着就要引水倒灌樊城了,他这又是要行哪一招?怎么子龙也跟着他们胡闹?』
关羽茫然了…越发搞不懂儿子的想法了。
就在这时…
徐庶“吧唧”了嘴巴,他仿佛从这一条情报的抽丝剥茧中,寻觅到了什么。
没错…有问题,有大问题!
徐庶当即问周仓,“周将军可知晓,刘禅公子是怎么烧的烽火台?烽火台那么高,难道没有提前防备么?”
这就是“军师”的价值,历史上的关羽以一己之力抗击曹魏、东吴…的确很虎!
但,他之所以最终败走麦城,除了大意、性格之外…
与他身边缺乏的是一位能将总总信息抽丝剥茧,提炼出最关键因素的军师…也息息相关。
如今,徐庶的出山,弥补了关羽这方面的缺陷,让他能够更容易看清楚“层层迷雾”下的真相!
徐庶这么一问,关羽也收敛起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问题上,他淡淡的道:“是啊,烽火台就是察觉敌人进攻用的?怎么这么容易让刘禅靠近?又一连焚毁三处烽火台?”
这个问题,周仓还真知道…
他连忙如实禀报,“是白衣,刘禅与一干手下均乔装扮成了白衣商贾,白衣白船…骗过了烽火台上的守军,这才…这才使得其靠近,轻而易举的将烽火台焚烧!”
果然…
周仓的回答应证了徐庶的猜想。
徐庶的眼眸转向关羽,他一丝不苟的说:“看来,这才是云旗公子授意刘禅公子焚烧烽火台的真正用意…”
说到这儿,徐庶进一步提醒,“刘禅公子焚烧烽火台,让我想到了四个月前,那是烽火台初建,吕蒙率战船赴荆南去接孙夫人,烽火台倒是悉数观测到,并第一时间点燃烽火,让江陵城、长沙城知悉…可还是这件事儿,云长莫要忘了,阻拦吕蒙战船的还有几十艘交州的战船,这些船舶…数目繁多,且悉数为战船,怎么烽火台就没有一点儿消息?”
徐庶说话不喜欢绕弯子,遇到问题,他一定会锋利的、一针见血的点明,绝不姑息,“云长啊,得亏那是交州…是云旗盟友的战船,若是换作…东吴的战船呢?若是东吴奇袭呢?那是不是只要用白衣商船做掩护,就能轻而易举的突破烽火台的视线,给与长沙、江陵突然一击!”
说到这儿,徐庶顿了顿,他沉吟了下,接着说,“这么看来,无论是刘禅公子的这把火,还是他背后公子授意的这把火…这是在提醒咱们哪!这火…放的好,也放的无比及时!”
随着徐庶的话…
关羽竟感觉双腿一软,他一屁股坐在了竹席上。
徐庶是军师,他是在分析。
可关羽是统帅,他会根据徐庶的分析,纵观全局的去推演…特别是如今这多事之秋。
换句话说,他倒是能引水倒灌襄樊,可若是东吴要从背后捅刀子?那…烽火台,根本就拦不住!
——『白衣商船!』
——『白衣渡江!』
关羽心里吟到这两个词,这使得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终于,在良久的沉吟后,关羽方才张口。
他却只吟出了五个字:“好一把火啊!”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
『这烽火台防不住东吴,那不如不要,那不如统统烧了——』
…
…
六十艘伪装成商贾船舶的艨艟战船,早已刷上了白漆。
船舶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从远处看,这就像是承载货物的商船…谁也不会想到,这些箱子分两种,外围的是商品,内部的却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与此同时,三千精锐的江东水军,如今焕然一新…一个个言行举止像极了精明的商贾。
这…
便是吕蒙计划中“白衣渡江”的军队!
七月初七,这是孙权与曹操约定夹攻襄樊的日子。
之所以定在这个时间,不是因为七夕的浪漫,而是因为东吴的水利大家严畯…凭借经验,推导出来的,七月初七…涨水期之下的汉水水流会达到峰值。
这也是最佳的引水倒灌襄樊的良机。
同样,也是让关羽腹背受敌的良机。
今日是六月二十九…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吕蒙也在做最后的部署…最后的演练。
“烽火台都在何处?哪里是视野的盲点?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回答,这些…四个月以来,我们已经训练过无数次!今日,你们中每一个校尉,都再跟我过一遍!屯长向校尉过一遍,什长向屯长过一遍,伍长向什长…每个人都要过一遍!”
因为对手是关家父子…
吕蒙特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甚至,在江东的水域,他专程建起了几十座简易的烽火台,就是为了让将士们模拟实战…可以说,四个月来,每一天,每一个夜晚,就连将士们睡梦时,都在模拟…如何突破这烽火台。
如何在烽火台的视野之下,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进,然后抵达长沙、江陵…
给与那关家军致命一击!
所谓…功成名就!
这一战打好了,那便是英雄,便是扬名天下,可若是打输了,那,只有三个字——毋宁死!
吕蒙还在做最后的训练…
不到实战的那一天,他一刻、一炷香、一息都不敢懈怠,不敢浪费。
哪曾想…
就在这时。
“报——”
一声通传,一名东吴的水军密探前来禀报,“烽火台烧了…”
唔…
吕蒙倒是听说了,两日前…有三处烽火台莫名奇妙的起火。
因为关羽对消息的封锁,就是斥候、密探也没有探明原因!
当然,涨水期前…会有一段格外天干气燥的日子,不小心失火,这并不奇怪。
吕蒙也只能往这方面去想,甚至还多想到,或许是——天助我也!
要知道,没少了几个烽火台,那东吴水军潜入的成功率无疑就会放大许多,这点…吕蒙最是心如明镜。
“不就是那三个烽火台,这消息昨日就有密探报过了!”
吕蒙挥挥手,向这密探示意——你的消息过时了!
哪曾想,这单膝跪地的密探,突然抬头,他两颊的肌肉像是因为紧张而突然绷紧,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是那三个烽火台,而是…而是全部的烽火台,悉数引燃了,都…都一并烧了——”
…
…
(本章完)